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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盈盈一笑,表示赞同,又转身对李善叶道:“禀左护法,谷主有诏,命您今夜回谷,有要事相商。”
“好。”李善叶淡淡蹙了蹙眉,道,“我知道了。”
老鸨欠了欠身:“消息带到,属下先告辞了。”说罢,缓缓退步离开了雅室。
李善叶看向江令桥:“阿秋今夜可是要动手了?”
江令桥点点头,提起身旁长剑便站起了身:“天色不早了,今晚是最后期限,他不死也得死。”话罢,身影化作光晕散去。
空空的楼阁之内,只静悄悄地剩了一个人。李善叶沉郁着,方才愉悦的脸色一扫而空。只见他轻吐了口气,携起酒杯,缓缓望向亭台楼阁之外,衣冠杂沓的长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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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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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晚寐时,容悦总觉得有奇怪的声音,扰得人不清净,可细听,却又不十分清晰,似乎是呜咽之声,他本以为是府上的下人心有委屈,故而寻了个角落哭诉。忍了几日,最终还是按捺不住,白日里四下寻觅了一番,未果。只瞧见府苑更深处,有一处极为偏僻的小园子,杂草、灌木掩映着。透过那扇月洞门,目光往里漫溯,隐约辨出有几处门院,但木扉深掩,瞧不明朗。
正当容悦欲踏步进去细探一番时,却迎面碰上管事带着三两个下人,铁青着脸走出来。
“你是谁?”管家的目光对上容悦,诧异道,“为什么在这儿?”
“……”
容悦也诧异——嗯?在这府上住了好几日,竟都无人知晓么?况且自己是一路护送这位新官来中都的恩人,当初许诺有重酬,如今寸金还未见,就要翻脸不认人了?
“我是……”
他正欲自荐一番,那厢管事的一拍脑门,接过话茬:“我想起来了!”
说罢,信手从腰间掏出一两银子塞到他手上,赶鸡似的;“银货两讫,此地不留人,快走快走!”
话音刚落,那几个下人便来推搡他出府。
这便是所谓的重金么?容悦心里烦闷,且不说他是个神仙,饶是寻常侍卫走了这么远的路,也不只是这个价吧?给师尊塞牙,老人家都要噘嘴嫌寒碜!
他眉头微蹙,十分不喜地拂去身旁那几人,敛了敛衣袍,大踏步走了出去,只扔下一句话——
“银货两讫?管事这是什么意思?意指这府上的大人是个东西,亦或是……不是个东西?总之翻过来说过去,就不是个人喽?”
门口已无人影,只留下一阵冷风阵阵。
管事额头上汗涔涔。
这都是前话了,容悦自然是不死心,那破败的院落里,必然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身负天命,既然碰见了,便不能不管。所以今晚,他要再探一番——
夜里黑黢黢的,小院里没有点灯,草木深郁,似乎弥漫着一团巨大的黑雾,让人望而生畏,偶有三两声虫鸣嘈杂其中,更显得偏僻和荒芜。
门口无人守着,却上了两把大锁,想来是不愿更多人知晓。如此一来,容悦更好奇了——自己在府里也待了几天,竟没有丝毫察觉。这漫漫府宅的阴云之下,到底掩盖了什么?
他歪头看了那大锁半晌,最后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袋中取出一根银针来——那是临下凡前,师尊赠与他的百纳袋,名为“苌弘碧血”。
据说这是自己那英年早殁师叔的遗物,师叔名为“山道年”,与师尊本是同根而生的亲兄弟。关于他,师尊甚少有提,但容悦可以感觉得到,他心里一直是挂念着故人的。想来一不愿遗物蒙尘,替它寻个归宿;二是赶上此次下凡,师尊收拾出一堆东西来,件件都要他务必带上,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将宝物借与自己。
银针探入锁芯之中,捣鼓了没几下,重锁便应声而开。
他心虚地把银针放回苌弘碧血中,生怕被人瞧见——这糟烂把戏还是当年在土行孙那儿偷学来的,若是让鬼臾区那老头知道了……容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掩好门,半人高的杂草簇拥在脚下,掀乱了他的衣摆——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无人打理过了。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儿发芽,打波儿……”
一阵童谣的浅唱低吟和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颇像近日来困扰着他的那股细音。
容悦立时警觉起来,拨开杂草,开始向院内靠近。
院里有几处破败的厢房,门窗房栏稍旧,但好在不至于吹风漏雨。
哭声似乎越来越近了,逐渐清晰。他循声摸索着方向,小院不大,未消多大功夫,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瘫坐在一口枯井旁,声音嘶哑地哼着童谣,夹杂着一抽一顿的啜泣声,怀中似乎还环抱着一个黄发垂髫的女童。她一面吟唱呜咽着,一面轻轻拍着那女童的背,动作温柔而悲切。
医者的直觉往往比目光更敏锐,那女童身体僵直,显然没了气息。
容悦明白了哭声的由来,沉默地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思量许久,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上前。
“谁?”那妇人听到了脚步声,颤声问道,“是大人吗……是大人吗……民女求您,给阿笑找个大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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