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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前期的舆论战正紧锣密鼓地进行。
陆深的演讲视频在各大主流媒体上传播时,朱厌正在地下监室和希泽闲聊。
如果是寻常人处于这种羁押和被羁押的关系,一定不能保持面上的和平,但到了朱厌和希泽这个位置,基本上已经不可以用正常人类的标准来揣度了。
在对异能的研究中,eas逐渐得出一个结论:觉醒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脱胎换骨,是人的异化。但真要说的话,早在异能出现在这个世界之前,人的异化就已经发生,权力、利益、争端、制衡,无一不促成人性的剥离,让人型生物一步步远离“人类”这个范畴。
朱厌和希泽,恰恰在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兼具异能与权力的人之列。
“我给你留的那些书还行吧?希望这些年你的品位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朱厌用轻松的语气作为聊天的开场白。
希泽点头道:“我看完了。《莫斯科绅士》我看了三遍,作者是一个天真的浪漫主义者,习惯将优雅的风度和血腥的制度相互剥离……”
“停,停,停。”朱厌扶额打断希泽和读报告无异的语调,“虽然百年前的书确实比现在这些ai生产的文字垃圾精彩万分,值得仔细品读,但你不觉得一聊天就上价值显得很生疏吗?”
希泽敏锐地捕捉到了“生疏”这个词,他下意识去看朱厌的眼睛,后者恹恹的眼神隐藏在一片雾气后,像是在为更私人的谈话做的铺垫,又像是隐藏了真实意图的诱导。
希泽露出被劫持后。你一回去就会被关进秘密监狱接受质询,他们不会让你活着出来。”
“我想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公布我被羁押的消息,以此将我排除出理事长竞选。”希泽并没有表现出分毫意外,或者说,他的脸上出现多余的表情才是一种意外,“hers的情报能力我一向佩服。”
朱厌听到希泽生硬的话术,有点想笑。这家伙向来不擅长拐弯抹角地表达态度,让他学会套话真是难为他了。
他眯起了眼,神色看不出分毫欺骗和误导的端倪:“你低估我们的情报系统了,一个成熟的组织不会放心地将信息安全交给号称中立的利己主义者。”
……
公开视频中,陆深翻到手中纸质报告的下一页,咬字清晰地念道:“第四,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势力,我们希望能更好保证统治范围内人民的生命安全和各项福祉,而不希望以武力手段达成我们的诉求……”
与此同时,gfa方面的申明视频业已发出,针锋相对:
“……首先,我们强烈谴责罪徒方面对联邦理事长候选人希泽·努尔维斯的迫害行为,非法劫持和扣押并非一个成熟的党派所当作为……”
……
朱厌眯着眼看希泽,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所以你要不要弃暗投明?我可以给你开和我一个水准的工资,顺便保证你接下来一段时间的人身安全。”
希泽闻言,摇了摇头,语气认真而严肃:“如果我加入罪徒,相当于逼迫努尔维斯家族和整个北美掉头转向。格局变化后,原有的平衡难以维持,梅耶奇家族为了gfa的利益,首当其冲的马家为了自保,势必会疯狂地反扑。
“世界范围内的大规模战争和平民的死亡将不可避免,而首先爆发混乱的大概率是美洲。潜伏在阴影中的暗夜不会容许罪徒一家坐大,势必在美洲攫取更多利益,甚至会想趁乱取代努尔维斯家族在美洲的统治地位。
“非洲的屠狼作为第二大反抗组织,不会希望罪徒单靠一家之力推翻gfa,独占胜利果实。他们有很大可能会从中作梗,甚至和梅耶奇家族走向联合。届时整个世界的局势将难以预料、无法控制,在所有人处于疯狂之中的情况下,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也将投入战争。”
希泽向来是喜欢言简意赅、一针见血的,第一次连续说出这么一大段话语,几乎是变相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朱厌脸上的笑随着希泽的陈述逐渐放大,逐渐难以收束,转变为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希泽,你听听,你那段话中说了多少个‘努尔维斯家族’?”他笑了一阵,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讽刺意味,“你的立场,果然早已不在平民了啊……”
希泽依旧在摇头:“我的底线是和平。改革或许寸步难行,但只需要坚持和积累,总有一天能起到实质性的效果。而战争,只会毁灭这个世界。”
……
“联邦一向保证公民的政治自由,对各种政治观念持和平宽容的态度……”
gfa的发言人是梅耶奇家族本支的继承人,约瑟·梅耶奇。
他绝不是马见晨那种纨绔,也不是希泽那样的天才。他的资质中规中矩,有承担家族责任的自觉,并从小经受精英化的培养。如果生在平民家庭,他也许会在忙碌一生后混成个公司的小头目,或者考个公务员;不过现在,他成功坐到了联邦外交部副部长的位置,一面抛头露面为联邦斡旋,一面为自己积攒履历功勋。
“我们由衷希望罪徒方面能放弃对亚欧大陆公民生命安全的武装威胁,改变恐怖主义的行事方式,采取和平方式共建地球未来……”
陆深抬起头,眼镜片后的乌黑眼睛现出凌厉的意味,他脱稿朗声道:“在过往二十二年间,我们所有对现状不满的有识之士被联邦的政治恐怖主义所笼罩,成百上千的青年将热血洒在大街小巷,染红世界上每一寸土壤。
“我们清楚我们的话语权建立在军事武装之上,一旦我们放下了枪,便会成为待宰的羔羊。我们渴望和平,但不意味着我们会将人民置于危险的境地,束手就擒迎接联邦的屠杀。”
……
“我该说你天真好呢,还是说你自欺欺人好呢?”朱厌和希泽一样摇起了头,他抬起手去触后者的脸,目光似怜悯,“既得利益者眼中的安逸与和平从来都建立在平民的血泪之上,再大的改革从历史眼光来看都不过是原地踏步,你身处这个位置应该知道这一点。”
“以现在的战争,任何一场的发生都有可能直接导致人类文明的毁灭。”
“两个针锋相对的阶级之间绝无和平的可能,战争是改变现状的唯一途径。”朱厌笑容疯狂,眼中隐隐有红芒闪动,“如果是这样一个该死的世界,这么个病入膏肓的文明,就此毁灭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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