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叶寺（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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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这附近有一片枫叶林，年年红枫似火，美不胜收，但少有人去，兄台可知是何缘故？”

溪流穿过树林，将枫树林与其他树丛分开，泾渭分明。在枫叶林的一岸，有一块小小的界碑石，因年代久远，字迹模糊不清。

千年枫树上躺着小憩的枫树之灵，衣服是露肩的款式，漂亮精致的锁骨暴露在空气中，喉结不甚明显。

本该是温婉可人的容颜，因那殷红上挑的眼角而增了几分妖娆艳丽。他的唇红艳水润，像是刚被人品尝过。

整个在那儿，就是极品美色，若是入世，该有多少人趋之若鹜？只是生在山野无人识。

林间清风送来人的气息。

啪嗒——

水中那方青石，谁踩到了它？

枫妖睁开猩红的眼眸，屈指轻轻敲击树干。

又有猎物送上门来了。

一袭青霓道袍的男子走在林间，从容不迫，他不急着赶路，却也没有停留，一路走马观花，不知往何处去。

说来奇怪，这里的林子不见半棵枫树，连枫叶的影子都没着落，可过了那条小溪，尽是火红的枫树。

事怪必有妖。李修缘心中升起强烈的兴趣，以及不可察的期待。

溪中有几方青石落脚。

李修缘忽地想起师傅的话。

“你尘缘未了，老衲且收你作俗家弟子，待红尘劫过，再皈依我佛。”

或许，劫已经悄然而至。

想那么多作甚？李修缘摇了摇头，释然一笑。

去便去了。

他踏上青石，几步过了溪，姿态潇洒，气度不凡，像是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却连一个小厮都不带。

枫叶铺满地。远近枫树交叠，一眼望不见尽头。

很奇妙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回眸，撞见一人如花笑靥，热烈明媚如火红的枫叶，恍若梦中。

他好像听见了银铃般的笑声。

他起步追赶，那人却没了踪影。

仿佛那惊鸿一瞥只是他的幻想。

可在他怅然若失地走了几步后，在拐角又看到那绝美的容颜。深深浅浅的红枫映着绰约的身姿。

“你是谁？”他朗声问道。

“奴家是……”声音轻飘飘的，落不到实处。他听不清。

他这次也没能抓住。

一而再，再而衰。

那是一个盗贼，将他的心偷了去，凭空让他生出三分落寞，七分相思。

暮鼓钟声从枫林深处传来，在他心底敲响，霎时灵台清明。

天色渐晚，他该寻个落脚处了，比如不远的寺庙。

听说过枫叶林人烟少至，没听说过枫叶林中有一座寺庙，寺名“红叶寺”。

李修缘用铜环扣响了大门。

“施主。”开门的是一个小沙弥，对他合十问候。

李修缘回礼，道：“小师傅，天色已晚，不知在下可否借宿一宿，明天再赶路？”

小沙弥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避开与他的对视，回道：“当然可以，请进。”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从外看这座寺占地不大，但寺院内五树六花一样不落，端看树的年份不过百余年，红叶寺的年岁还不久。

“施主在枫叶林可有看到什么人？”

“一个貌美如花的。”

闻言小沙弥脚步一顿，继续领路。所幸两人一前一后，李修缘看不到他眼底淡淡的敌意。

“到了。”

小沙弥将他领到禅院，屋内陈设简单整洁，看样子是常有人打扫。

“施主，小僧去向方丈报备，一盏茶后将斋饭送来。”

“有劳师傅了。”

小沙弥走了。李修缘解下包袱，在八仙桌旁坐下，为自己添了杯茶以缓解口渴。

进入寺庙以来，除了小沙弥没有看到其他人，他也没有听见什么诵经声或者任何人活动的声响，冷清安静得异常。

靠墙的架子上排列着书籍，看封面名字都是佛经。李修缘抽了一本翻阅，在经文间夹杂着小字。

【误入枫叶林，识得美人面，不想血染枫叶红……】

看了几页后，他心下一惊，急着看后面的内容。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太阳即将落山。

“施主请用斋饭。”是小沙弥端着斋饭来了。

“多谢。”李修缘将书放回书架。

“施主喜欢经书？”

“闲来无事各类书籍均有涉猎，经书更是奇妙无穷。”

小沙弥似乎没察觉那本经书的异常。

斋饭简易，所用食材都是山间野菜。

“施主慢用，小僧一会儿来收拾。”言罢，小沙弥出了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饭毕，收拾完残局，小沙弥留下了几句劝诫便带上门离开，留下李修缘一人在客房。

——夜里敲门勿回应

——不可迷恋梦中人

——明天离开枫叶林

寺院的围墙与寺外的枫树挡住了落日。夜还不深，房间里点了蜡烛。李修缘翻阅经书，突然听见敲门声。

“相公～”娇软媚人的声音直教人酥了骨头。那一瞬间，他全然忘了小沙弥的告诫。

开门见着如花似玉的姑娘。

说她是大家闺秀是必不可能的，反倒像是勾栏里的小娘子，不过娇媚动人之际，又有几分灵性，纯而不妖，媚而不俗。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一句轻飘飘的“奴家是红叶”像是在耳边呢喃。

他一脸欣喜地迎了夜里造访的未婚女子，急切不可耐，“是红叶姑娘，来，快请进。”

红叶脉脉含情地看着假道士，一切情愫尽在不言中，她捏了捏衣角，跨过了门槛。

厢房外的地面上落了几片枫叶。

“自从见了姑娘，在下就茶饭不思，刚看着经书，脑子里想的，尽是……”说到这里，他有些说不出口了，怕自己太直白吓着了红叶，声音越来越小。

听着这话，红叶脸上浮起红云，状似娇羞地别过脸，又忍不住嗔了他一眼，说是怪罪，不如说是喜，透露出的意思不言而喻。

“姑娘请坐，我这里备了好酒。”

李修缘侧身，邀请红叶在木凳上坐下，拿起一壶酒，为她斟满一杯，自己在对面坐下。

“相公，你也喝呀。”红叶拿起酒壶为他也倒了一杯。

这酒来历不明，非是红叶没有戒心。道士和尚虽多，有真功夫的，只在少数。红叶不惧这些。一个假道士能有什么花样？难不成还能把他吃了？

“自然，请。”红艳的唇贴着瓷白的酒杯，无端透着几分色气诱人。明明没有刻意勾引，却撩得人心痒难耐。

“这酒怪好喝的。”红叶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喜欢便是喜欢，毫不遮掩。

“姑娘可知，这是什么酒？”

李修缘摇着折扇，看着不知情的枫妖贪杯，眼里盛满笑意。

“奴家不知，相公告诉奴家可好？”声音娇软，让人不自觉怜惜，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她。

“此酒名曰，醉仙草。”

“什么？”

枫妖一惊，失手打翻了酒杯。

这醉仙草是专门为草木精怪所酿，吸收后大有裨益，但是喝下后会有一段时间无法调用妖力，任人宰割。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