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病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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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
他听护士长跟自己抱怨过,有三番五次给领导打报告,希望能订购新的一批更加厚实的病服。只是这件事情总是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几年过去了,现在医院提供的依然是这一批已经用旧的库存。最近这几天眼看着春天将近,天气再暖和一点自然就不需要新的衣服了,看来今年这笔预算也能成功地节省下来,希望转年能变成院里急需的器械。
但现在气温毕竟还没有升上去呢,再加上这样天都还没亮的凌晨又能暖和到哪里去?看着23露在外面的苍白脖颈,李云飞只觉得自己的头都开始痛了。在这样的天气下连普通的健康人穿得少了都可能会病倒,更不要说这个人两个礼拜前还躺在icu。
“一会儿我们可要被护士长骂了。”李云飞有些苦恼地着看着面前这个清瘦的男人,他无可奈何地把23胸前大衣的衣领拉紧,“天这么冷跑出来,到时候再生病怎么办?”
被叫做23的男人当然没有接话,他径直地看向李云飞,眼里有一丝恐惧转瞬即逝,但瘦削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层讨好的微笑。
李云飞摇头,男人脸上的几道骇人疤痕刺得他眼睛痛,他只能尽可能地说服自己用当前能摆出来的最温和的态度看回去…
可这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站在晨雾里,好像一尊散发着微光的雕像,又好像一个稀薄鬼影,只要李云飞手上的力气稍微大一点,就随时都可能会在清晨吸满露水的空气里碎掉似。
最后是李云飞没有忍住,伸出双手用着实不容挣脱地力道攥住了23过分细瘦的手臂。
23倒是一点也没挣扎,神情也好像显得更加温顺。他细碎的浅色刘海有些长了,在眼前垂下来。所以除了知道他身体实际情况的李云飞,没有人会知道在那柔软的刘海下面,右边本应是眼睛的地方现在只剩一个恐怖的肉洞,他本应清秀的面容现在也因为缺乏支撑变得有些轻微得不对称。但另一边的左眼红得像血,从发丝的缝隙里漏出来,散发着他浑身上下唯一的温度。那剔透眼睛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沉默中燃烧的暗红火焰,再一看又像透亮的红宝石,此时正幽幽地倒映着李云飞和自己苍白得如出一辙的面孔。
“我带你回医院,好吗?”李云飞还是屈服了,他把声音放低到不能更轻,沉沉的像是吸饱了融在晨雾里的水分。
但李云飞手上的动作不是这么说的,他也没耐心再等那个大不可能得到的回答。
当务之急是要赶在处于崩溃边缘的身体倒下之前把人弄回车里。
好消息是23确实可以算得上李云飞见过最听话的病人。这个脆弱苍白的病人从不对任何人的任何有意或无意的冒犯有丝毫怨言,平时药丸递到面前他就会乖乖地一口全部吞下,康复训练的动作只要交代了也会一直重复练习到有人来劝他停下为止。
所以现在,23最多也就只是一边被李云飞硬拉着向前走,一边沉默地垂下眼睛,看着对方紧箍在自己手腕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李云飞根本没费什么力气地就把23拉回车里。
此时遮挡阳光的晨雾还没有散,路边的街灯看上去还比平时更加暗淡。小路上仅剩的一盏路等在一阵微弱垂死挣扎之后终于完全熄灭了。
在一片暗色中,李云飞的车顶灯成了整条小路上唯一的光源。
柔和的橘色灯光照下来,透过睫毛,在23苍白的脸颊打下一层浓密的阴影。
在眼前这面大概和成年男人等身长的穿衣镜里站着一个与他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脑海中一片白茫茫,他不记得自己是谁,记不起上一秒自己在做什么,也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站在这里。
奇妙的是当他抬起手臂的时候,眼前陌生的男人会在同时也以相同的姿势举起那枯瘦苍白的臂膀。他又惊恐地后退一步,那个男人也跟着后退一步。但在两人视线相遇的刹那,他看见对方的表情瞬间变了,那个男人在镜子另一边阴恻恻地笑着回望自己。
想要转身逃跑的念头是在瞬间出现在脑子里的,可他的手却不听话,反而笔直地抬起,对着镜面伸过去。
他眼看着在自己的指尖和男人相碰的片刻,玻璃凉得像冰一样的触感像过电一样,沿着脊柱,一路直窜头顶!但又像是在同一瞬间,一种强烈的吸力从指尖迸发,他顿时只觉天旋地转。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身体像是被浸泡在快速涌上来的刺骨冰水里,惊恐到无法闭眼,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扑面而来的黑水,直到整个人被完全淹没。
等他再回过神来,包裹周身的竟变成了融融暖意。
尝试着挪动手指,他此时又觉得自己浑身都轻飘飘的,分不清哪里是自己的手脚,哪里是四肢,哪里是脊椎,好像他这个人已经和温暖而黑暗的虚空融为一体。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也许是前一秒?也许是从天地尚未分界的远古?
总之现在他和身边的暗色之间不分彼此。
也许是黑暗让他的感官迟钝了,他像泡在热水里一样飘忽,早就麻木了的头脑主动地选择比较简单的放弃思考的选项。于是他放任自己往黑暗里沉得更深了一些,深沉的黑色带来的是意料之外的宁静。很奇妙,他居然感到自己的精神在这片安宁中一点点恢复,有一些新生的气力从“身体”的内部爆出芽来,支撑起他的精神!
所以他才能平静地看向眼前凭空多出来的一扇镜面,正闪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一时间好像一切都错位了,方才那个瘦削苍白的男人现在呆立在镜子的外面,好像也和他一样满脸不明所以,脸上的肤色因为惊恐而白得更吓人了。
他也不知道男人看不看得到自己,但是他可以看见男人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一套被洗到褪色的睡衣,从领口露出来的皮肤透着骇人的青白,和垂在耳边的白色长发比起来也不好说是哪个颜色更淡。
他还想看得再清楚一些,但是精神不受控制地涣散,视野里渐渐被涂抹成一片糊涂又湿润的水泽,他只能隐约看见男人从刘海里露出来的一抹血红色。
层层包裹自己的黑色现在变成了有意识的保护者,变得更加深沉。
他听到一声并不真切的开门声,但是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自己又重新变成了轻飘飘的一团,浮在黑暗里。
但是有一只小小的手突然钻进了他姑且可以称做手掌的地方,吓得他一激灵。有一团热乎乎的让他感觉和自己一样飘忽的东西突然凭空出现,晃晃悠悠地靠过来,动作自然又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
“哥哥!”有像柚子糖一样清甜的呼唤声浮现在耳边。
没必要转头,他可以看见那个棉花一样蓬松的影子,小小的一团,却散发着温柔的浅白色光晕,是这片昏暗里唯一的光。身边空间也因为影子的到来变得更加温暖,小东西热得像一捧星星点点地缀着火星的碳,又没到把他烫痛的地步。
小东西咻地一下从他的身后紧紧地贴上来了!
他下意识地觉得和自己紧紧相依的是一个小男孩。
他这才想起来那个时候他还很年轻,他们在夏天分吃同一根雪糕,他们手拉手漫山遍野扑萤火虫……
他恍然大悟,这是那个在寒冷的冬夜里硬是要往自己被子里挤,怎么都不肯和他分开的,他最可爱的弟弟。
他伸出手,也不知道这手是从哪里长出来的,然后就好像自己曾无数次做过那样,轻轻把小孩一整个揽进怀里。
对方也很配合,缩起身体轻轻地飘着,带着满身清新的柚子香味和他靠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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