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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我想回趟颍阴老家。
原来我们刚在一起时候修的房子现在墙皮脱落,受了潮大面积都是霉菌,到处都破败不堪,家里人早几年都已经接出来,房子没人住,只剩个食盒又空又破,勉强维持个样子。
我和阿瞒走在田埂上,我穿的薄,这个时节麦穗饱满低垂,刺剌剌的刮在我腿上,他看到了一直拿手帮我挡着。
我们去了以前我读书的私塾,现在叫颍川书院了。还是走了那条老路。那条路我少年时去本初家拜年时要走,他来找本初玩时也要走,子远约他做足疗时要走,公台和他私奔时要走,到后来总算我们在一起,他来我家带我走时也要走。
我现在还记得我走的那天放的鞭炮碎把那条路染红的像火海。
到后来一起打拼,从被通缉变得总算有落脚之处,最苦的时候被绣绣追着打,住的租屋窗户合不严,暴雨天风雨淋进来家就变成泳池,冬天大雪刮,最冷的时候不舍得开暖炉,两个人就睡在一张单人床上紧紧抱着取暖。晚上只要有一个人开口就可以聊到半夜,他说他要做征西大将军,我说那我就做尚书令陪伴你。
那个时候最爱深爱挚爱只爱。
买十文钱胡辣汤都要等对方吃了才肯吃。
最苦的那几年也是最爱的那几年。
我起初在他帐下里管帐,做文秘,做采购,做招待,做后勤,什么都做。他也很争气,官职越做越大,他越做越强以后脾气也越来越好,遇到矛盾很少像以前一样和我赌气争辩求和解。往往沉着脸一声不吭拿起钥匙就走。
我知道他的意思,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他买了房子给我,马也越换越好,我偶尔到他前府上去,有专人接待我。他大秘叫戏志才,是我推荐给他的,很有礼貌,每次都很殷勤,我有时候就想起来最早那年在官渡艰难取胜,他从外面回来和我说,文若我成功了!我马上站起来喊他,曹总好。两个人在只有两个人的府上里笑着笑着哭出来。
他应酬多,一开始带着我,后来说怕我太累,有人给我递话说他招了一个红脸将军。我那个时候在许昌看家,我说我不放心。他说确实缺这么个人,又说咱们这么多年,我心在哪里你不知道吗,你有什么不信我的呢。我就信了。
后来那个红脸将军跑了,又来了一个叫奉孝的,我也见过了,我生日时他来送礼,很自然的把阿瞒戴歪的束发冠重新别了一下。
我知道他俩没发生什么。起码那个时候没发生什么。我在他府上有股份,什么都不做就可以拿钱,挂一个闲职,想去就去看看。我在朝廷有个大侄子,他也知道。没有一个人传他做错了事。但我知道。我都知道。一天晚上天子发烧,他匆匆赶来太医院,腰带扣子系错了。他是一个很规矩的人,不是事出突然不会这样失态。有什么事需要忙到大晚上才能赶过来看望天子呢。我用表情问他。
我让他把秘书换了,他马上就让秘书死了。他找人让我同意他受九锡当魏王,我不可能同意。
我说要分手。他不愿意,拖着拖着到后来感情一点点消失。
他说你要什么,你懂我,我的心都在你这里,你跟我那些手下争什么。
我说你知道我要什么。他说你们文人就是一味愚忠,男人在外面做戏很正常,他说孙策刘备也是这样,周瑜诸葛亮不还是好好的。
我说我们不一样的。
闹到后来谁劝都不听,他说不能封王就算了,然后陪我回了一趟老家。
就在那条路上,走着走着,他说他知道我要什么了。他说对不起。我听见他声音哑了。他说是他错了。他伸手要牵我。
我在前面飞快的走了两步,不漏痕迹地擦掉了嘴边的血。再往前走就要路过那个小山丘了,我想和以前一样干干净净的去见他。说起以前啊,那可有太多值得回忆的事了,我慢慢合上眼睛,心跳一点点放缓。以前年纪小,约会的时候一路偷偷摸摸的从家里跑出来,翻过这个山丘,十七岁的他就在那里笑眯眯的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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