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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必安发现,从鉴察院回来后,李承泽忽然变得有些陌生。
以前李承泽不爱晒太阳,平日里无事就像只猫似的窝在屋内晃秋千。他是皇子,衣食起居都有专人照顾,因此只消吃喝玩乐便好。但眼下,李承泽正一屁股坐在府内的花园中,举着一个小锄头甚是认真地刨地,连头顶的太阳晒在脸上都感觉不到。
那只陪李承泽一同回来的小羊羔无时无刻不粘在李承泽身边,欢快地随着他挥锄头的动作跳来跳去,时而用头蹭着他的手来个亲密的互动。
“殿下,您若想要草料,吩咐我们出去买一些就好了,何必亲自种呢?”谢必安立在一旁,看着他的衣服上沾满了泥灰,颇为心疼地说。
“集市上那些草料小石头吃不惯,得新长出的绿草叶子才好。”李承泽抬起袖子擦了擦脸,将泥也抹在了脸上也浑然不知。
“要不还是让我来种吧。”谢必安再次上前想要帮忙,又被李承泽摆摆手拒绝,“小石头由我一人来照顾就好。”
李承泽为了一只羊亲自刨地种草,谢必安只觉的难以置信。
此时范无救也走了过来,与谢必安无奈对视一眼,冲李承泽道:“殿下,范闲来了,在门口求见。”
李承泽手中的动作一停,对谢必安冷冷地说:“谢必安,你去让他滚。”
“殿下,范闲毕竟救了您的命,这样说会不会……?”
“嗯?”李承泽冰冷的目光转至谢必安脸上,谢必安被吓了一跳,连忙说:“属下这就去。”
谢必安觉得李承泽愈发陌生了。以前李承泽听到范闲两个字会眼睛放光,言辞间充满赞赏,不止一次说过只有范闲才配做他的对手。虽然二人斗来斗去,但一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带着怨恨地将人挡在门外。
谢必安虽想不明白,但还是到门口准备去劝范闲回去。李承泽上吊那日若不是范闲放下隔阂全力相救,此刻的李承泽已是坟冢下的一堆枯骨。因此对于范闲,谢必安一向感激于心。
谢必安行至门口,见到范闲后十分恭敬地冲他行了一礼,带着歉意说:“范公子,二殿下他叫您回去。”
“这么记仇。”范闲自言自语一声,随即从身上掏出一张叠好的纸递到谢必安手中,道:“还有劳你将这个交给他。”
“这是?”谢必安问。
“这是答应你们殿下为他写的诗,他会喜欢的。”范闲意味深长一笑。
谢必安心中猛地生出一丝妒意,有些失落地说:“我会转交殿下的。”
李承泽是个喜欢风月的人,范闲诵诗一夜成名后,李承泽便想方设法将他写的那些诗词收来,甚至亲自摘录成册,每日像捧着宝贝一般总要读上个一两遍。每每如此,谢必安便会恨自己是个粗人,他常常在想,若他能有范闲那般超轶绝尘的才华,他真的想将这世上最美的词都用来为李承泽作诗。范闲的诗写予天下,可他只想写予李承泽一人。
谢必安拿着那张纸去花园里寻李承泽,想象着李承泽得知范闲为他作诗后欣喜难掩的模样,心中一阵阵发苦发涩。
“范闲走了吗?”见谢必安回来,范无救率先问。
谢必安点头,冲李承泽说:“殿下,范闲有东西托我交给您。”
“什么东西?”李承泽头也不回地继续种草。
谢必安将那张纸拿了出来,“他说是答应您为您写的诗。”
李承泽转头回来,疑惑地说:“我何时让他为我作诗了?”
“范公子是这样说的。”
“念。”李承泽冷声道。
“殿下,范公子为您写的,我直接念是不是不合适?”
“让你念就念。”
“是。”谢必安好奇又嫉妒地打开了那张纸,一眼看去只看到了密密麻麻似鬼画符般的字迹。他先行读了一遍,只觉范闲今日所作的诗与平日里的风格迥然不同。连范无救也好奇地探过头来,想看看范闲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李承泽背对回二人,但手中的动作已经停下,显然在等谢必安读诗。
于是谢必安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念道:“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看到那三个字谢必安以为自己眼花了,再次确认无误后又继续念道:“草泥马……”
李承泽:“……”
李承泽握着锄头的手猛地攥紧,心中生出一股无名的怒火。
谢必安继续念着:“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伶俐,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
“够了!”李承泽愤怒地将锄头扔在地上,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
谢必安被吓了一跳,住口不再往下念,但忍不住好奇地问李承泽:“殿下,这草泥马难道是一种马?总感觉像在骂人。”
李承泽刷地站起身来,冲谢必安问:“他走了吗?若是没走你去帮我打断他的腿。”
“殿下……应当……应当是走了。”谢必安结结巴巴忙说。
“李承泽,我在这里!”范闲的声音兀地从头顶传来,转眼间人已经蹲坐在墙沿上,笑吟吟冲李承泽道:“我把腿给你送来了。”
谢必安与范无救几乎是下意识地拔剑与提刀,见到是范闲这才收起了敌意,震惊地唤道:“范公子?”
范闲挥挥手跟范无救打了个招呼:“范无救,有好消息,你春闱上榜了,三天后放榜,我先透个内幕给你,让你家殿下好好给你庆祝一番。”
“当真?”范无救难掩惊喜。
“不过排名有些靠后。”
“够了够了!”范无救语气颤抖道:“没想到我也会有这一天。”
谢必安收了剑,搂住范无救的肩,“恭喜啊。”
李承泽走到范无救身边,伸出手欲拍拍他表示赞许,结果见自己手上沾满了泥灰,又讪讪地将手收了回去,也浅笑着说了一句:“恭喜啊。”
谁知范无救见状竟大胆包天地搂住了李承泽,激动得几乎要抱着李承泽跳起来,“殿下我中了,我中了。”
范闲:“……”
李承泽终是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冲他说:“中了就要入仕,回头我想办法将你留在京都。”
“多谢殿下!”
“李承泽,这里还有外人呢。”范闲不满的声音传来,引来李承泽一道似要杀人的目光,这才连忙住口,自言自语地说:“我什么都没听到。”
李承泽抬手扫了扫身上的泥灰,冲谢必安范无救二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二人知李承泽有话要与范闲说,颔首告退,走了几步谢必安又转回身来问:“殿下,饭点将近,是否要为范公子准备午膳?”
“他不吃。”李承泽冷声道。
“我吃,我吃,我吃啊!”范闲急忙冲谢必安大喊,“通知厨房就准备火锅吧,用我送你们殿下的那个鸳鸯锅,一边放清水一边放红汤,你们殿下不能吃辣。”
谢必安点头应下。
二人离开后,范闲从墙沿上翻了下来。李承泽拿着他送来的那张写着“诗”的纸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晃了晃,面无表情地撕成碎片向空中一抛,无数的碎片便随风散去。而后李承泽又蹲回地上,自顾自拿着锄头开始种草,仿佛范闲也随那堆碎纸散去。
范闲无所谓地笑了笑,走到李承泽身边坐下,像跟在自己家中一般随意,一把将蜷在他面前的小羊羔抱到怀中,用手薅起了小羊羔头顶的毛发,惹得小羊羔一阵不满地大叫。
李承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头来,眼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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