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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非同情岳海楼波澜多折的命运,岳海楼走到今天纯粹是罪大恶极、咎由自取。
却是他从桐柏山走出的那一刻,岳海楼一直以来都是他,是楚山,是京襄的大敌;岳海楼屠戮妻儿后自焚,可以说是从身体及意志上将其彻底摧垮,都是无数将卒拿血与泪以及无数活生生的性命换来的,有太多不容易了。
“岳海楼举火自焚,对河洛汉军震动必然极大,曹师雄或会举部北逃,而在泰和之战前,镇南宗王府确有将京西汉民强行北迁的计划,”陈子箫站在一旁谏言道,“当使河洛、京西行营往河洛多施加压力,或可使小股人马绕过万安山进入伊河两岸活动……”
赤扈人在战事不利,进行战略收缩的同时,想着将河淮等地的汉民强制北迁,将千里平川的河淮变成杳无人烟的荒野,变成利于其精锐骑兵迂回穿插的缓冲区,可谓一条毒计。
不过,赤扈人要将数以百万计的汉民强制从河淮地区迁出,却不是一件容易事。
首先在京西地区,除了岳海楼曾重点经营的许、陈二州及颍州北部地区,目前都已经收复,之前京西兵马都总管府在这一地区(颍水以北、蔡河沿岸)总计安置汉军军户、驱口总计四十万户,约一百五十万口人丁,此时大体都能编入京西及京南行营辖下,还可以迁一部分人口,填入残破的平舆、遂平、淮川、颍上等县恢复农耕生产。
而从鹿邑、柘城、鄢陵、长葛往北,一直到黄河沿岸,虽说还有百余万民众,但由于京西及汴郑等地的汉军,在这次颍州会战中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镇南宗王府目前在鹿邑、柘城等地仅剩四五万残兵,却面临京西、京南两大行营施加的军事压力,显然也不敢分散兵力,去强行驱赶这些地方的民众北迁。
不过,曹师雄所部逾六万精锐兵马,还控制着整个河洛地区,以及平燕宗王府还较好的控制住整个河淮东部地区,麾下降附汉军还没有大损。
赤扈人接下来在这两个地区强行驱赶汉民北迁,司空府短时间内很难进行多大力度的干涉。
颍州一战,虽然斩获辉煌大捷,也彻底扭转中原战局被动挨打的局面,但诸军经历几番苦战,亟需补充、休整。
此外,从第二次淮南会战结束到发动颍州会战,中间就间隔一年多点的时间,其间又发生逃京事变、迁都等事,诸路州府粮秣消耗极大,州府轮戍兵马伤亡也大,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生养息。
现在对河淮东部地区,除了京西、京南两大行营外,寿濠行营以及韩时良所统领的楚州兵马,都需要在淮河以北更积极的建造军寨,对徐宿亳宋等地的敌军施加更大的军事压力,尽可能令平燕宗王府辖下的河淮兵马腾不出太多的人手去强行驱赶民众北迁;同时也可以积极引导当地的民众依托沂蒙等山发起更积极的抵抗运动,或南下填入泗濠等地。
对曹师雄所守的河洛地区,绝不能轻易叫曹师雄将河洛地区七八十万民众强行掳走,除了积极做好入秋就举军进洛的准备外,现在就需要派遣小股兵马渗透进去发动抵抗民众组织更积极的游击作战,尽可能破坏河洛敌军对基层的控制。
……
……
“使相的车驾过谷口了!还有二十里路程就到安然亭!”
驿骑快马加鞭,驰骋到泌阳城东十里外的安然亭,向此时已经恭候在安然亭内外的文武百吏,振声禀报道。
除了徐武碛、史轸率领司空府、京襄路制置安抚使司的文武将吏外,周鹤、顾藩、武威郡王赵翼、枢密院签书院事钱择瑞等人也从襄阳赶来,郊迎徐怀班师返回泌阳。
这一刻安然亭两侧也是旌旗猎猎,千余披坚执锐的甲卒出城负责警戒,将安然亭外围清出两三百尺纵深的空间出来,但成千上万闻讯而来的民众,在警戒线外将安然亭围得水泄不通。
这一刻,绝大多数人都是兴奋的,脸上洋溢着欢欣鼓舞。
虽说之前大越也屡屡斩获大捷,但都是在防御中勉强击退赤扈人的攻势,保住秦岭-淮河这条防线不失。
总体上说来,大越所面临的形势都是极其险恶、被动的,一直都没有从亡国灭族的阴影中走出。
而这一次的颍州大捷,一方面是大越第一次转防守为进攻,一方面是大越雄师第一次将中部防线从桐柏岭一带往北推进到颍水沿岸。
大越不仅第一次从亡国灭族的阴影中走出来,收复中原也不再是痴心妄想。
当然,不仅围观的民众当中,站在安然亭内外效迎的文武百吏之中也有人百味杂陈。
逃京事变后,迁都襄阳,徐怀又以司空府的名义执掌朝政,实际上是推行魏晋时期的霸府之制,实际还在司空府之下任命了仅在魏晋时期所特有的“军师祭酒”等官职。
其狼子野心还不昭然若揭吗?
那些为新政“侵夺”田地的士绅晋缙,即便畏于司空府的滔天权势,即便看着晋庄成晋氏在逃京事变后被满门抄斩、流放,喜怒不敢形于色,但内心深处无不巴望跋扈之极的司空府有朝一日乐极生悲。
颍州大捷无疑令他们的期盼变得更为渺茫。
特别一度消极应对司空府征调兵马、粮秣的诸路州府,曾隔三岔五遣使赶到泌阳,哭诉各地难处,恳请司空府宽免,却在颍州会战后期,特别是知道强袭夺下汝阴、兵围焦陂、泉河之后,变得异常的积极起来。
逃京事变后,司空府与诸路州府约定沿淮轮戍兵额为五万人众,但到颍州会战后期,实际调往寿濠、颍州及汝蔡参与战事的诸路州府兵马,不包括京襄路在内,就高达十五万人众,还没有一家叫苦。
颍州会战初期,高峻阳一度放弃西秦岭外围的哨堡坞垒,将兵马收缩到武州境内及陈仓道南翼,还暗中怂恿西蜀路及嘉州设卡阻拦铸锋堂的商船前往黎州,还在嘉州以西、大渡水出邛崃山的隘口建造军塞、增设关卡。
而此时嘉州不仅撤除掉邛崃山隘口的关卡,西蜀路还遣人赶到泌阳陈情,称之前诸多作为实属邛崃山两翼匪患严峻所致,此时剿灭残匪,关卡自然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司空府一度要求广南西路转运使司加大与大理国榷卖规模,扩大马匹供给,但为广西转运使所拒,近来广南西路也遣人赶到泌阳商议扩大榷卖之事。
徐怀曾以司空府的名义,要求诸路州县为轮戍将卒减免役赋、限定佃租——不要说荆南、广西、西蜀诸路了,即便是刘衍、王番出任制置安抚使的江东、浙东,以及孔昌裕出任制置安抚使,后期与荆襄关系密切的荆北路,都很难推行下去。
阻力主要来自于州县,司空府即便通过刘衍、王番、孔昌裕掌握三地的路一级衙署。
而到此时,曾经存在的巨大阻力正在快速消解。
这一切的变化,大家心知肚明都清楚是什么原因。
颍州大捷,令平凉郡公在诸路州县的声望进一步暴涨。
这里的声望,已经不再是单纯、甚至有些虚无缥缈的民望了,而是大量参与战场及沿淮防线轮戍的诸州府中下层武吏军卒,切切实实转变成司空府的支持者——他们轮戍返乡,不仅大肆宣扬司空府的丰功伟绩,鼓动兄弟子侄及同乡应募参战,还在司空府的支持下更积极参与地方事务的治理。
也就是说,司空府开始绕过州县衙署,通过这些参加过轮戍作战的将卒返乡后,更深入的切入地方事务。
这时候谁还敢在地方上恶意阻挠将卒眷属减免租佃之事,不怕被司空府揪出来杀鸡骇猴吗?
逃京之变虽说没有杀得人头滚滚,仅有一两百颗人头落地,但上万被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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