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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京襄也没有在水军发展上露出太多的锋芒,其时京西诸将还以为颍州水军即便不如平燕宗王府在徐州发展的水师力量,但在淮水上游纵横往来,控制汝水、颍水是没有问题的。
京襄所造的铁甲战船在第二次淮南会战中,先是在枫沙湖水战大放异彩,之后又在淠水河口一战之前,在封锁淮河水道的作战中,令京西水军吃尽苦头。
当时京西水军在淮水中上游设下三道封锁线,都被信阳水军强行突破,还损失大量的人马与战船,也彻彻底底认识到与京襄(信阳)水军的差距。
颍州会战之前,徐怀以司空府的名义又进一步调整、加强其在淮水之上的水军力量,在淮河上游以信阳水军为主力,将卒扩编到八千余众,大小战船四百余艘,其中各型铁甲战船也高达六十余艘,实力已经远远凌驾于京西水军之上了。
因此颍州会战爆发之初,岳海楼等人就直接放弃与京襄争胜江河湖的念头,将有限的水军力量往内线收缩避战,主要借助种种障碍物封锁颍水。
随着汝阴、颍上等城相继沦陷,不到四千将卒的京西水军,也只能退到宛丘、许昌观望。
然而到这一刻,赤扈镇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集结于颍水以北的二十万步骑,被迫与渡颍北上的二十万南兵决一生死,京西水军还有机会再缩在后面保存实力吗?
倘若正面战场失利,泰和、沈丘、宛丘乃至许昌等城失陷,京西水军还不出战,难道是要两百多艘战船,完整的交给南朝司空府接管吗?
镇南王兀鲁烈给京西水军下的死命令,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信阳水军拆除泰和以南颍水河道之中的障碍物,确保南朝兵马没有借水道迂回到泰和以西的可能。至少在陆战分出胜负之前,哪怕京西水军自行凿沉所有的战船,也要维持住对泰和以南颍水河道的封锁。
信阳水军虽说相对京西水军占据绝对的优势,但由于逆流而上作战,又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通河道,敌军近岸又建造多座栅营,放置投石机等战械协同封锁河道,使得一开始爆发于泰和水军大营以南的水战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
不过,信阳水军一艘艘战船,还是顶着敌营、敌船发射的箭石,逆流而上,停在封锁河道的铁索前,以巨斧劈斫。
不计其数的巨木从上游顺势冲来,水军战船也是凭借远胜当世舟船的结构强度,寸步不退,将拦河铁索劈断后,从淹入水中的暗桩迷宫间摸索穿梭往上游杀去,方便后方的舟船将暗桩拔除,将沉船拖到一旁……
交锋
守军倘若占据河道的上游,将一根根巨木推入水中挟湍流而下,冲撞下游进攻方的密集船阵,是当世水战最为常用,也是颇为有效的战术。
泰和大营以南的颍水河道之中,所布下的封锁以木桩、铁索为主,还早早将数十艘舟船装满砂石沉入河底——敌军在泰和以南颍水河道里所部署的两道封锁线,除了能有效封挡大中型战船从下游闯入,还能让上游挟湍流而下的巨木顺利通过。
一时间数以百计的巨木逐流而来,一波接着一波又没有间断,也不知道岳海楼之前在许昌、宛丘等地到底囤积多少巨木缚于北岸。
站在甲板上的将卒,只听得船头、侧舷不断传来“砰砰”的沉闷撞击响声,战船也被撞得摇摆不停。
不过,除了船阵被大量的流木、漂木冲撞得有些散乱外,船体直接受到的损坏却很有限。
这也亏得京襄这些年所造的战船,已经普遍采用更合理的龙骨结构。
前朝末年中原陷入战乱,在大越立朝之后,党项人又崛起于西北,传统的陆上丝绸之路断绝已经超过两百多年。
而对异域他邦的贸易、文化交流需求,近百年来促进了海上丝绸之路的形成。
日益繁荣的海上贸易,通过海洋与异域他邦的频繁使臣往来,都促使大越的造船业及技术相比前朝有了极大的发展。
虽说当下的龙骨结构,还仅仅是在船底中线处以一根坚硬的通长木料贯通整个船体,但已经广泛用于大型海船的制造当中。这不仅更有效的支撑庞大的船身,还大幅提高船舶的坚固稳定程度,加强抗御风浪冲击的能力。
只不过当世行驶于内河的舟船,除了长江之上极少量两三千石甚至五六千石载量的大型仓船外,基本上还没有采用龙骨结构的。
京襄发展水军之初,主要是控制淮水上游及汝水、澧水等水域,无需发展太大的规模;甚至相当一段时间,京襄都要克制住在荆江、汉水流域发展水师的冲动。
因此,京襄(楚山)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主要也是在采用龙骨加强战船结构强度等方面加强水军的实力,并没有急于去扩大水军规模。
等到京襄能低成本规模化冶炼精铁之后,京襄所造的主力战船,更是在水密舱与主龙骨外,还加入旁龙骨、肋骨、龙筋等精铁构件,进一步形成完善的龙骨结构,使得京襄战船的整体强度,远非赤扈在颍州、徐州等地所造的战船能及。
司空府此时编入水军的主力战船,都不畏与敌军战船直接对撞,又何惧巨木的冲撞?
面对一波波巨木逐流而来,结构简单、轻便快速的排桨战船、走舸等中小型战船,是需要避入临近南岸的汊湾处,尽可能避免冲撞,但由艨艟以上的主力战船直接居前,承受一根根巨木的冲击,即便船体有所破损,也有可控范围之内;可以还直接下锚驻泊,使船体更加稳定。
一根根铁索被斩断,木桩一根根被拔除,但河道里还有大量的沉船。
主力战船由于吃水较深,依旧没有办法在密布沉船的河道逆流而上。
这时候守军又将大量的积薪木筏点燃,混杂在一艘艘载以砂石的平底舟船之中从上游放出冲撞下来。水军则安排一艘艘桨船、走船等轻便快船靠前,将木筏、砂石船钩住,往南岸拖去。
积薪木筏火势蔓延很快,桨船、走舸钩住木筏,就无法阻止火势蔓延过去,这时候虽然不可避免出现伤亡、牺牲,但水军将卒却英勇无比的尽可能保护主力战船不受损伤。
也不断有战船被装满砂石的平底敌船撞翻,但好在京西水军战船没有直接跟着冲过来,将卒落水后大部分都能够救回。
春季连绵的阴雨天气,令南岸的洪泛区早早就变成水泽之地,但此时已经安排三千辎兵在南岸登岸,大家都卷起裤脚,赤足踩在淹没大腿甚至腰身的淹水之中,拿铁线绳将钩住的沉船一点点拖离主航道。
这些沉船虽说凿沉的时候载满砂石,但受浮力的影响,最多也就一两万斤重——京西还舍不得将千石载量以上的大型舟船凿沉了封锁河道。
守军在南岸洪泛区又没有安排人马,只要信阳水军能顶着一根根逐流冲撞下来的巨木,无视箭石的攻击,将水面下的沉船牢牢钩住,南岸的辎兵则能很轻松的将一艘艘沉船拖离主航道,甚至直接拖上岸都没有什么大问题。
也有一些腐烂严重的沉船,在河道里就被直接拖散架,但散架之后的沉船,也就不再构成障碍。
水战从拂晓时分开始,午前就将泰和敌营以南的两道封锁线破除。
虽说水军已经损失四十多艘大小战船,但整体实力没有大损,依旧保持着对京西水军的碾压性优势。
二十六艘作为主力战船的铁甲艨艟直接挂帆逆流而上,与守在上游的京西水军战作一团。
虽说船帆易燃,接战后就被敌军引火点燃,但一艘艘铁甲艨艟都用铁甲铆接严密裹覆,只要不被点燃的船帆烧透铁甲包覆下的木质船壳,甚至更助在敌军船阵中横冲直撞的威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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