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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摸着胸口好好想想,赤扈的冶铁术什么时候能达到这一步?
京襄在对峙的战场边缘,在河洛兵马触手能及之地,动用上百万斤铁料建造这么一座铁桥,是不惜一切代价希望其位于马涧河两岸的营垒群联系更为紧密,是不惜一切代价保证其部署于东岸的精锐步骑主力能随时进出西岸战场,还是说这座铁桥对此时的京襄来说,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仲长卿心里清楚是后者。
除了马涧河外,京襄还在其他地方修建了数座同等的铁桥。
除了传统的盾车等战械外,京襄军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铸铁拒马。
这种铸铁拒马并非想象中那么笨重不堪,实际更像两道铸铁栅栏斜向交叉而得,顶端露出尖锐锋利的刺头,甚至轻便,却令人马难以迫近。
而将大量的铸铁拒马拖到战场上,能快速组成简易栅营——京襄军多次以此加强对战场的控制力。
总之京襄的冶铁已经到了可以肆意挥霍的地步,令京襄军在战场上可以借用更多有别于传统的战术——这也令自去年汛季过后的对峙作战,京西、河洛两军在战场上承受比对手严峻得多的伤亡比例。
因此在仲长卿、摩黎忽等京西诸将看来,他们需要当机立断转攻为守,大力宣扬他们在战事上的巨大失利,并千方百计使静惮宗王府、平燕宗王府保持克制,以此促使南朝内部遏制京襄的势力冒头。
甚至可以将和谈提上日程。
之前在镇南宗王兀鲁烈率诸将视察临颍战场,岳海楼就公开畅述这一观点,然而兀鲁烈并没有接纳,甚至喝斥岳海楼作战不力。
仲长卿窥着镇南王兀鲁烈神色冷冽的侧脸,能看到他自登上印蹄岭南岸之后眉头就没有展开过,心里想,宗王会从善如流吗?
……
……
回到印蹄岭以西的伊水大营,镇南王兀鲁烈将河洛主要将吏召集起来商谈战事。
河洛主要将吏也无一例外觉得战事难以为继。
当然了,曹师雄、孟平、孟俭、曹成等人觉得转攻为守还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即便将前线兵马缩减到与京襄军相当、甚至更少一些的程度,依托历时两年修建的防线,依托伊水、箕山西麓的险峻地形守御,也足以弥补兵甲、战械以及兵力的劣势。
倘若京襄军敢进行强攻,必然要承受更大的伤亡与物资损耗。
晚宴后,兀鲁烈就将术赤、摩黎忽等几名亲信将领留在帐中,询问他们的意见。
那颜木赤更见苍老,精力不济、病体衰弱的他已经不在京西兵马都总管府坐镇,而是回到兀鲁烈的身边出谋划策。
“即便会承受非难,汝蔡战事也不能再撑下去了,”那颜木赤声音沙哑的说道,“但我们怕是不能说服屠哥、库思古保持克制,更不要说拿和谈去蒙骗南朝人了……”
兀鲁烈艰难的点点头。
之前在许州他当着诸将吏的面,训斥岳海楼,并非质疑京西作战不力,也并非认识不到示敌以弱的妙处。
实际他心里清楚大多数族人,包括他的兄弟,乃至他登上汗位的大哥,并没有清醒认识到京襄所创造的奇迹——在撞到头破血流之前,似乎也很难认清楚这点。
因此即便他们承认中路攻势的失利,也不可能说服东西两路大军保持克制,更不要说跟南朝启动和谈,让南朝内部放手去对付京襄了。
兀鲁烈都不觉得能说服跟他关系亲密的屠哥。
现在的问题,中路必须要转攻为守,削弱前线的兵马,减轻后勤补给的压力,给将卒休养的机会,又大概率无法说服屠哥、库思古保持克制、示敌以弱,他们该怎么办?
摩黎忽稍作沉吟,说道:“中路未能撕开汝蔡防线,宗王或受非难,汗王应该会使平燕宗王、静惮宗王再从东西两路进行突破,以便有朝一日能夹攻京襄——我们也只能配合这一点进行部署!”
相比较初时踏上中原、趾高气扬的摩黎忽,这些年在京襄(楚山)手里吃过太多的亏,也已经成熟起来了。
兀鲁烈叹了一口气,说道:“此时不要谈什么示敌以弱了,不是我能一言决之的事情,诸位还是多考虑东西两路有无机会吧。”
“是。”摩黎忽等将应道。
木赤沉吟片晌,说道:“屠哥倘若今年秋冬渡淮南下,宗王可从河洛、京西暗调精锐助之!”
说实话,曹师雄、岳海楼两部在京襄(楚山)手里,屡战屡败,但认真观察这两年来的对峙作战,京西、河洛汉军的战斗力其实已经是相当强了,仅仅是奈何遇到了前所未见的敌手。
而在东西两路,无论是平燕宗王,还是静惮宗王,骑兵战力是足够的,但受到淮南多水泽、秦岭多奇险的地形限制,骑兵战力发挥不出来,却偏偏缺乏足够强的步甲兵马,以致之前的战事无法取得进展。
因此木赤以为倘若不能说服屠哥在东路保持克制,那就索性从河洛、京西汉军暗中抽调步甲精锐,加强对淮南的进攻——甚至可以在接下来的汝蔡前线兵马缩减上做手脚,行暗度陈仓之计,直接将一部分精锐步甲后撤藏起来……
龟甲船
没有等到汛季来临,赤扈二月上旬就提前缩减中路汝蔡前线兵马。
一方面将从河东、河北及汴梁抽调的汉军兵马撤遣原地,还归乡野、使其休养,恢复生产,同时还大幅削弱从北方输运粮秣的规模,降低各地的征赋压力,缓解地方矛盾;另一方面河洛、京西当地的汉军、镇戍军主力也都收缩回伊阳、伊阙、许昌、临颍、宛丘等城。
不过,赤扈人并没有放弃前线防垒,仅仅是大幅缩减直接在前线防垒驻守的兵马,放弃对汝蔡等地的渗透作战,放弃对汝蔡等地城寨的主动进攻,全面转攻为守。
到了二月底,赤扈在进逼汝蔡前线的兵马,就从最高时二十三四万缩减到不足之前的十分之一,但这是赤扈人部署于第一道防线的兵力,其在河洛、京洛的第二道防线以伊阳、伊阙、大谷关、阳城、禹州、许昌、宛丘等城为主,所部署的兵马依旧高达八万之众。
京襄也没有想着反守为攻,趁机去夺取那些近在咫尺、相距不过十数二十里的敌军营垒坞寨,而是选择同步缩减马涧河、汝阳、嵩县以及召陵、襄城等地的驻军,抓住每一分每一秒休生养息。
截止汛季来临前夕,汝蔡申三州行营,除了各调千州(府)军参与轮戍外,作为战兵编制的天雄军,不仅没有征募新的兵员去填补两年对峙作战产生的上万减员,还安排上千功勋老卒退出现役,安置到地方,用来加强乡司对地方的掌控。
在中路长达两年、高强度的对峙作战后,天雄军的规模这时候非但没有进一步扩大,反而缩编到不足四万——当然天雄军第一到第五镇的编制都予以保留,每镇除了原有六厢步甲编制,还各增加一厢重甲步卒、一厢骑兵的编制。
也就是天雄军在需要的时候,能快速从诸州府征募有战斗经验的兵卒补充进来,将总兵力扩充到十万众。
选锋军也全部撤回到泌阳等地休整,除了原有的八厢轻甲骑编制外,还额外增加两厢重甲步卒的编制,目前将兵力控制在五千人,但在有需要时能快速扩编到一万五千人。
天雄军及选锋军,也将为京襄未来的核心战力。
作为守兵编制的州府军,也从最初二十四万人众,战后大幅缩编到不足四万众。
如此一来,京襄更加没有转守为攻的能力了,但逾四十万青壮劳力转入地方(对前线后勤支持缩减的人力同样巨大),使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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