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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进棉花、棉纱,在南蔡设立织造院从事棉布的纺织;设立京襄路以来,制司更是在襄阳、泌阳等地成立多家织造工场,吸纳女工从事织造,同时也鼓励民间种植棉花。
不过,这些都是生产部门,主要由铸锋堂直接负责。
这些年实践下来,徐怀与史轸等人早就注意织造更适合于集中管理,特别是新式水轮机投入使用后,水转纺车用于棉纱的搓纺,效率是纯手工的几十倍,将来还可以发展水力织布机。
除了布匹乃是当世除粮食之外最大宗的贸易商货外,朝廷对布匹的贸易也是放开的,甚至每年各市舶司还从海外引进蕃布。
现在又涉及毛纺织品的研究、推广,在制司的战略布局里占据极其重要的地位,徐怀觉得有必要像煤铁监、军械监一样,成立专门的衙署管辖其事。
徐怀正好也想着将姜燮从南蔡调回制司,先由他来负责织造监的事务。
徐怀原本想着前往神玉山麓与契丹残部联络的第二批信使不会太早有信报传回,但六月上旬率队前往黎州探路的主簿司书办苏求承就传回信报,他们已经在邛崃山中遇到萧林石派出的人马。
徐怀这才知道萧林石年初率契丹大部人马终于赶到神玉山麓,与萧燕菡他们会合,在综合史珣等人搜集到的各种堪舆图等信息之后,萧林石也意识到神玉山麓的方位很可能就在蜀地的西侧。
因此萧林石比京襄更早派出人马,从神玉山往东探索道路。
苏求承率部经嘉州而入邛崃山,于青羌族人所居的羁縻州黎州以西一处叫牛背山的地方,与契丹探路人马遇上。
会同双方的信息,苏求承还将穿越邛峡山的堪舆图大体绘制出来,初步能判断从蜀西南重镇嘉州而入邛崃山,大体沿若水(又名大渡水,即后世的大渡河)西进,约二百五十里路程便可抵达青羌部所居九黎镇,也是羁縻州黎州治所之在;从九黎镇循峡道险陉西行,约三百里便是传说之中的打箭炉。
打箭炉位于雄奇的大雪山与邛崃山脉之间,分布大片的高山草原,距离契丹残部此时落脚的神玉山麓,约有七八百里路程,原为白狼国故地,此时为吐蕃折曲部以及一部分依附于折曲部的青羌部落所占领。
探索打箭炉周边的地形、地势,又确知通过邛崃山能与蜀地相通,萧林石自然是有心进占打箭炉——
以契丹残部目前的武力,前期将折曲部驱逐出去问题不大,但真正要想扎根下来,势必会引导起周边以布曲寺为首的吐蕃诸部普遍的仇视。
神玉山麓一役,苏蕈、徐惮率部虽然对布曲寺所组织的蕃兵予以重创,但此事也成为促使朵甘思吐蕃诸部联手的催化剂。
可以想象,契丹残部真要占领打箭炉,从此扎下来根不走,大概率会面对联合起来的朵甘思吐蕃诸部的打压——同时契丹残部的南迁,应该也已经将赤扈人的视野提前吸引到吐蕃高地上来了。
因此,契丹残部能不能在打箭炉扎下来根,更重要的还是要看京襄的支持力度有多大……
筹谋
这么快就确认蜀西南翻越邛崃山脉的狭路险径能通往吐蕃高地,史轸、韩圭等人也都很高兴。
说到对契丹残部的支援,他们深知这是必要的,他们也迫切希望契丹残部在邛崃山西麓扎下根来,要不然也不会派遣苏求承经嘉州深入邛崃山中探路。
不过,他们也清楚前期支援契丹残部扎根邛崃山西麓,可能要比绕道大理国境,支援契丹残部在朵甘思南部地区落脚更为艰难。
苏求承不仅与契丹残部的探路人马遇上,还捎回契丹残部及朵甘思地区吐蕃诸部最新的消息。
契丹残部南迁,整体上还算顺利。
赤扈人的河西兵马都总管府基本上没有反应过来,仅有少量骑兵追入吐蕃高地深处,无法对契丹残部形成实质性的威胁,而泸水沿岸的吐蕃诸部,在布曲寺蕃兵大溃于神玉山麓之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些使得契丹残部南迁,没有爆发大的军事冲突。
然而沿路残酷的气候与环境,对初涉吐蕃高地的契丹族人,却是严峻的考验。
近万妇孺永远地倒在路途之中,还有大量的男女老少病倒,一时还未能适应如此恶劣的气候。
契丹族众赖以为生的牧群损失更是严重,直接缩减一半以上——
牧群的损失,可能对契丹残部的打击更为严峻,特别是存活下来的牧群,比人还要娇贵,适应高原气候需要一个过程,当中还会有不断的病死,繁殖也会受到压制。
这意味着契丹族众维系生存的物资会变得极其贫乏。
这时候契丹残部撤到邛崃山西麓,要面对朵甘思吐蕃诸部联手压制,赤扈人很可能也将提前大规模插足吐蕃高地,可能压力会有多大,不是一两场军事上的胜利就能克服的。
在这种情况下,契丹残部还想在邛崃山西麓站稳脚,京襄倘若还像以往契丹残部落脚秦州时那般,仅仅派一支两三百人规模的商队往来两地,显然是远远不够的。
邛崃山中大体沿大渡水是存在联通川蜀与朵甘思的通道,但大渡水沿岸地区乃是青羌以及一些史书罕有记载的蛮僚部族世居之地,仅仅名义上归附于大越,隶属于西川路治下。
这些地方所封的刺史、知县等官职一直都是部族首领世袭,除了偶尔的朝贡外,对朝廷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义务,这也意味着朝廷对这些地方并无实质性的统治力。
即便朝廷最终允许京襄以铸锋堂商队的名义,通过邛崃山给契丹残部增援物资,黎州青羌诸部依旧很有可能会拒绝商队定期往返其间。
即便京襄进行武力恐吓,青羌诸部明面上屈从,暗地里依旧有可能纵容盗匪劫掠商队。
矛盾一旦激烈,直接诉著武力抗拒商队入境也不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此外,邛崃山往来川蜀与吐蕃的道路,极其曲折狭险,不投入大规模的人力、物力进行修缮拓宽,也没有办法大规模运送物资、人马。
要不然的话,朝廷早就在嘉州设立榷场,与吐蕃诸部直接进行茶马交易了,怎可能坐视静江府、邕州等地从大理国引进的滇马暴增到一千余斤良茶才换得一匹马的程度?
“要在一定程度上控制黎州才行……”
靖胜侯府的南花园书斋之中,史轸、韩圭、苏老常、徐武碛、王举以及周景、张雄山等人列席而坐,商议许多,史轸首先断定说单纯以一支小型商队加百余精锐护卫的方式,对契丹残部的支援力度是远远不够的。
契丹残部以往能在秦州立足,主要还是背倚武州、汉中等地的物资输入,徐怀以铸锋堂的名义,派遣商队前往秦州,主要是保持与契丹残部的联系,物资的输入以兵甲为主。
“想控制黎州,谈何容易啊?”苏老常感慨道,“侨置南蔡县,也多亏先帝支持,但也仅限于江汉一角。现在黎州远在蜀西南,又极敏感涉及契丹残部的统属问题,朝中但凡有点脑子,就绝不可能允许我们插足进去的。更何况高家早已将西川视作自家的后花园了吧,事情传开了,高家不会从中作梗?”
为更好守住秦岭一线,建继帝在世时,将川峡四路调整为西秦、东川及西川三路。
名义上高峻阳以制置安抚使执掌西秦路、顾继迁执掌东川路;大体在原成都府路基础上调整而来的西川路,仅以财赋支撑西秦、东川的守御之事,包括制置使在内的主要官员,皆受朝廷任命。
看上去高峻阳、顾继迁二人平起平坐,都不得干涉西川路的军政事务,但实际背后的区别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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