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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平时有什么事情,余涟作为知县自然有权调动三班衙役,但三班衙役却是受刘武恭与县尉司直接管辖。
而且在刘武恭到任之后,对三班衙役就进行了一番整顿,塞了很多楚山嫡系的军吏进去。
这也意味着整个县衙之内,除了余涟他们私聘的幕僚、幕宾外,上上下下都是刘武恭的眼线。
就算上奏朝廷弹劾制司很多做法不合规制,就算奏书不被拦截,要拖多久才能递到朝中?
更不要说朝廷真未必会搭理看上去并非有多严重的逾矩。
“制司参军范雍又到淅川,此行还有通判周运泽周郎君,他们已经进了城,正往县衙这边而来……”
一名心腹亲信跑来后堂禀报。
将南阳、襄阳、荆州并入楚山设立京襄路,汝蔡申三州作为战区,军政官员悉受制司举荐任命;非接敌州县,除了南阳知府、襄阳知府以及荆州知州三个正印官、兵马都监司以及个别佐贰官由制司举荐外,其他官员还是由中枢吏部遵照旧规升转调派。
原南阳知府宁慈已经调到中枢出任参知政事,但通判周运泽等官员却都留了下来,甚至还拥有监察、弹劾制司、南阳府衙及诸县官员的权力。
范雍去而复返,周运泽这次也赶来淅川,余涟可不觉得是周运泽觉察到制司在淅川滥用职权,特地赶过来替他们撑腰来的。
也没等余涟与周鲤、吕方等人商议出什么对策来,刘武恭便带人赶到后宅前堂来,对余涟等人说道:“县尊大人与周县丞、吕经承在这里正好,制司范参军与府衙周通判已到前衙公堂,着县尊、周县丞以及钱粮院吕经承一并过去,说是刑狱司将与南阳府衙及淅川县衙共审吕季盗卖官粮案……”
听刘武恭如此说,不要说周鲤、吕方了,余涟都两腿发软。
盗卖官粮,数目惊人,乃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吕季怎么可能不把他们供出来?
看到陈松泽一脸轻松的站在刘武恭的身后,周鲤这时候总算明白过来:
陈松泽那日故作狂态,在制置安抚使那里还是发挥作用了,要不然范雍、周运泽这等人物,岂是刘武恭、陈松泽他们所能差遣得了的?
蜷住
“吕家找的账房先生还颇有些能耐,将每年收多少租子,淅川又有多少家地主会将余粮售给吕家,以及这些年吕家经粮铺、货栈售出多少粮食、目前仓里还有多少存粮,每一笔在账簿上都记得一清二楚。几处一合,前后总计有四万余石粮食的差额,但也没有记录在账簿之上。陈松泽对吕家的情况还是颇为了解,将吕季一干人等分开来用刑讯问,很快就撬开口子,再回到吕家大宅搜到吕季秘密埋藏起来的几本账簿……”
“……这几本秘藏账簿记下了从建继年间,吕家暗中替余涟等人粮铺贩售出来的每一笔官粮以及转交给余涟、周鲤及钱粮院诸吏的钱数,合计盗卖赈济官粮四万两千一百余石,吕家得利四万一百余贯,余涟、周鲤等人单此一桩案子,前后六年就总计贪墨二十一万六千余贯……”
“……范参军将周运泽拉到淅川县,人证物证皆在,随即将吕方等钱粮院胥吏也一并缉拿刑讯,当天就获得吕方等人口供,查抄银钱财货合计四万余贯,周运泽再没有理由替余涟、周鲤二人推卸,最终同意扣押知县余涟、县丞周鲤,奏请朝廷发落……”
“……范参军已将一干案犯押解回泌阳,陈松泽暂时还留在淅川……”
淅川盗卖官粮案暂告一段落后,姜平亲自赶到汝阳,向徐怀详细禀明办案的过程。
余涟、周鲤二人暂时已经由南阳府衙羁押起来,等候朝廷发落。
在新的县令、县丞到任之前,刘武恭作为县尉则暂领县衙大印,后续也会在陈松泽的协助之下,整肃淅川县的吏治,加快淅川防线的建设。
虽说这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事情,但偏于一隅的淅川县能爆发数目如此惊人的盗卖官粮大案,也是令人震惊不已。
楚山军以往一年才能从朝廷获得三百万贯钱粮的军资,淅川县盗卖官粮涉及竟然高达近三十万贯,如何不令人震惊?
大越鼎盛之时每石糙米不过七八百钱,四万余石官粮价值三四万贯钱,看上去还不是太惊人,但南扈南侵,数以百万计的流民经南阳南下,粮价飞腾十倍、十数倍,所盗卖的钱财就太恐怖了。
而更为关键的,饥民南涌之时,地方官府应该严厉打击囤积居奇、遏制粮价飞涨,余涟、周鲤这些人为了他们肮脏的利益,恐怕还做了相反的事情。
“都是些蠹虫,山河破碎,不知收敛不说,还变本加厉,真是死不足惜!”徐怀坐在马鞍之上,听姜平说及淅川盗卖官粮案细枝末节,看着汝阳残破不堪的城墙与悠悠群山,恨恨骂道。
受记忆碎片的影响,徐怀深知人性的复杂,并不苛求所有的将吏自始至终都能对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保持一颗赤诚之心不变、至死不渝,他也知道想要成事,要能容忍一些庸常之辈的存在,要尽一切可能让最广泛的群体发挥出应有作用来。
然而在国破家亡之际,淅川距离血腥前线又不是多遥远,余涟、周鲤身为一县父母官,竟然暗夺饥民活命的口粮,去填个人的欲壑,徐怀还是恨不得当即下令要这些混帐东西人头落地,以儆效尤。
韩圭见徐怀为余涟等人的贪鄙怒气冲冲,岔开话题问姜平:
“川陕之敌对蓝田的推进情况如何了?”
姜平说道:
“据斥候回禀,敌将周延于四日前率数千精兵已经杀入青羊峪,尽灭东川路在青羊峪仅有三百守军,切断蓝田与子午峪之间的联络——其后四万敌军又从咸阳、潼关等地集结往蓝田境内挺进,有盾车、石弩千余随行,随时都有可能对蓝田发动强攻。”
“曹师雄也调了一部精锐兵马逆洛水而上,往商州以东的卢氏县而去,形成与川陕敌军夹攻商州的势态,却对汝州按兵不动,很显然也是想着引诱我们去守商州啊,”韩圭蹙着眉头说道,“我现在就担心,顾使君此时不言,但在蓝田失守之后,却又要请我们去守商州,到时候我们倘若不应,朝野恐怕又会有很多对制司不利的微辞……”
赤扈骑兵再次南下之后,针对大越,除了原徐宿、京西、河洛及川陕四大总管府之外,还在六盘山以西成立以党项降附军为主的陇西总管府。
目前陇西、徐宿、川陕三府敌军已经进行大规模动员,往天水、蓝田以及淮西进逼过来,新一轮的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除了面对楚山的京西敌军岳海楼所部,今年冬季仅仅进行一般规模的动员,将不到四万兵马集结到颍水上游的许州城(许昌),准备往襄城、临颍旧故进逼过来外,河洛敌军曹师雄部这个冬季还没有出伊阙关、越过万安山进攻汝州的迹象。
相反的,曹师雄还将一部分精锐兵马集中到西翼的洛水沿岸,准备溯洛水而上,进攻东川路兵马守御、位于洛水上游的卢氏等城。
赤扈人的谋略并不难揣测,就是引诱京襄路去守商州。
一旦蓝田失守,商州与东川路的微弱联系就会被截断,到时候顾继迁守商州的意愿不会有多强烈,更不要说面对川峡与河洛之敌的两面夹攻了。
这种势态下,徐怀即便早就窥破敌军的意图,但坚持不去接手商州的防务,任其陷落敌手,也注定会受到朝野强烈的非议与指责。
“我们这个冬季,一定要缩起头来当乌龟,不管有多少非议、微辞,我们现在都得老老实实蜷住了,”
徐怀脸色冷峻的眺望远方只有几许白云悠悠飘浮的澄澈苍穹,跟王宪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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