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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黄涧河上游沿岸的土质富含太多的呈色杂质,使得器物在烧制过程当中常常出现意想不到的釉色变化。
当世将器皿烧制过程中出现的釉色变化称之为窑变,而窑变在当世又被视为不详、瓷器怪胎,一旦出现都需要捣毁、砸碎。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汝州窑户,是不屑于进箕山开窑烧瓷的,毕竟鲁山花瓷当时已经名闻河淮了。
因此即便黄涧河从箕山深处汇聚而出,流经汝州盆地北部,汇入北滍水,却很长时间以来都没有沿黄涧河开辟进山的道路。
却是箕山东北麓、隶属于许州的阳翟县窑户,附近没有更优质的陶土资源,两三百年来都在箕山深处默默烧制一些劣质瓷器,供应乡野,陶瓷业的发展是远远不及汝州鲁山县等地。
不过,近三四十年来,箕山窑户在鲁山花瓷及管城柴窑的基础上,不断摸索制胎着釉的用材,总结窑焰控制等方面的经验教训,不仅能稳定控制窑变的过程,还在当世以青瓷、黑瓷以及花白瓷等色彩单调的瓷物基础之上,烧制出色彩丰富绚丽、富于变化的箕山瓷来,一时名声大噪。
即便此时的箕山窑,还远不如其后世之名钧州(阳翟)瓷惊动天下,但天宣年间以大峪、大鸿两寨为核心,黄涧河谷两岸也已经陆续建成二十多座烧瓷窑,数以百计的商贾往来其间,将箕山瓷运往河淮、河洛等地贩售。
赤扈南侵,商路中断,箕山瓷也好,汝州鲁山花瓷也好,发展都陷入停滞,但除了鲁山花瓷窑多沿北滍水分布外,箕山瓷窑位于箕山深处——即便黄涧河上游河谷隶属于许州阳翟县,为方便瓷器出山,数十年来开辟较为宽敞的驮运山道,也是极其的易守难攻。
而箕山之间的诸多窑主,近年来也是一个个财大气粗,豢养众多家丁护院不说,虏兵南寇之后,还以大峪寨、大鸿寨等坞堡为据点,操练乡兵寨勇,抵挡住小股敌军进箕山袭扰,保住山间瓷窑以及当地烧瓷为主的窑户。
楚山据桐柏诸山发展,峰峦叠嶂,岭谷起伏,耕地极为有限。
楚山在这种条件下,还想着实现钱粮的自给自足,唯一的途径就根据当世的技术水平,尽可能的去推动能规模化生产的初级产品的发展。
除了农作物外,当世能规模化生产的初级产品非常有限。
除了制盐、采煤、造纸、金银铁铜等矿开采冶炼、制烛、铸币、榨油、造船等业外,炼制瓷器绝对是不容易忽视的一宗。
徐怀怂恿韩昌甫、周虚易等义军将领,率黑衫军撤入箕山大鸿寨休整,除了希望他们倚仗箕山东段的险峻山势,积极抵御虏兵渗透进箕山,屏护汝州的北翼、襄城的西北翼外,还有一个主要因素,就是徐怀看重黄涧河上游河谷的箕山窑户。
毕竟徐怀率部潜袭汴梁期间,以出产花瓷、青瓷闻名的汝州,还处于郑家的控制之下。
汝阳失陷后,由于鲁山瓷窑主要分布于北滍水沿岸,一方面瓷窑受敌军破坏严重,一方面窑主带着窑工,特别是熟练窑匠南逃谋生,汝州瓷业损失很大,这就使得黄涧河上游的箕山窑及窑户变得更为重要。
四月局势趋缓之后,徐怀除了收编退守大鸿寨抗敌的黑衫军,强行收编包括大峪寨在内的箕山东段坞寨势力,还正式以所处河谷地势更为开阔的大峪寨为驻地,设立黄涧都巡检司,使王章率两千精锐驻守黄涧河上游河谷,保障箕山窑恢复生产。
同时还动用数千人马,沿崎岖陡峭的黄涧河谷开凿栈道,使得箕山窑所烧制的瓷器方便往南运往荆襄等地贩售。
当然,仅恢复箕山窑的生产还不够,北滍水沿岸的鲁山窑在战前生产花瓷、白瓷及青瓷的规模更大。
接下来,一方面会组织仍在汝州的鲁山窑主恢复生产,另一方面行营会将逃亡窑主的瓷窑征为官有,以励锋堂的名义从箕山招募匠户恢复生产……
划编军户
史轸临黄昏时赶到黄涧都巡检司驻地所在的大峪寨,在大峪寨附近的一座瓷窑里找到徐怀。
这座瓷窑位于黄涧河左岸的一条溪涧旁,从大峪寨过去仅六七里,山道险僻,用土坯墙围出八九亩大小的院子,数排简陋屋舍作为堆放陶土、釉石及成品的仓库以及制胎着釉的工房,两座窑炉建于最北侧的坡地上;此时其中一座窑炉熄着火,一座窑炉却有滚滚黑烟升起,不少人在窑炉前忙碌。
史轸走到窑炉前,就见徐怀穿着短衫,衣衫沾满煤灰,脸上也脏兮兮的,却浑不在意的蹲在窑炉前,正定睛看着炉膛里热浪炙人的炉火。
史轸及徐怀身边人早已习惯这一幕。
牛二闲极无聊坐一旁泥地上,他从山上捋了一兜浆汁饱满的酸果子,这时正挤眼皱脸的嚼开吮吸酸汁;十数侍卫错落有致的守于左右;作为黄涧都巡检使、右军都虞侯的王章穿着铠甲,受不住炉膛前的高温,站在一旁拿汗巾擦脸上的汗水。
却是窑炉前站着几名窑匠,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放哪里,生怕有一丝懈怠,就惹来杀身之祸。
姜燮以及沈炼等人走过来迎接史轸。
韩圭暂时兼领南蔡县令,同时身为记室参军的姜燮,全面承担起来文函军令的拟写、签发等事,他跟随在徐怀身边是再正常不过的。
沈炼却是营造院下属的煤铁监主事,一直在淮源等地负责推进煤铁开采、冶炼等事,他此时在徐怀身边,可见徐怀此次到汝州,远不单纯是为巡视防线。
徐怀见史轸走过来,站起来将衣襟上所沾的煤灰拍去,跟史轸说道:
“你赶过来正好——还要多找一些大窑试烧煤石,生熟煤都要摸索。鲁山花瓷战前就很有些没落了,是为何故?还不是北滍水沿岸的柴木都被砍伐一尽,出产不了物美价廉的瓷器,只有几座大窑以出产精美青瓷、白瓷闻名,瓷价高企,也就无惮收购深山里砍伐的上等桑柴烧窑,因此能活得滋润——但这不是我们追求的目标。”
伏牛山、嵩山连绵起伏千余里,森林资源自是丰富,但受限于落后的运输手段,深山老林里唯有临近溪涧的木材砍伐下来,才能在每年汛季放排出山。
而临近溪涧的林木却又有限的。
汝州陶瓷业兴盛已有近两百年的历史,极盛时出现在大越立朝五十年之后这段时间,其时沿北滍水建有近两百座窑炉,成千上万窑工终日劳作。
当时除了烧窑用柴外,大量的窑户、窑工在汝州、鲁山等地的城池镇埠集中居住,人口远比其他地区的城镇高得多,大幅加剧对薪柴的需求。
而近百年来伏牛山、嵩山之中临水的溪谷坡地,也因为山民剧增,都陆续进行了开垦。
这些都造成伏山牛、嵩山临近溪涧的山林资源遭到过度砍伐。
人们被迫进入山岭更深处伐木烧炭,费尽辛苦运出山来,虽然也不是不行,但代价却要比以往高昂太多。
如淮源、信阳发展冶铁业一样,桐柏山里总的木炭资源是充足的,但廉价、易砍伐烧制的木炭资源却又是有限的。
今年淮源、信阳冶铁产量加起来将突破五百万斤,明后年照着年产超千万斤的规模进行扩产,倘若不是大量使用熟煤,还继续采用木炭冶炼铁矿石,成本差不多要增加近一倍。
汝州瓷受限于廉价木炭资源的紧缺,近几十年来发展距离百年前极盛时已有很大的衰落。
徐怀希望汝州瓷、箕山瓷能有比以往极盛之时都要发展更好,最迫切的问题,就是尽快将能低廉、近乎无尽的生熟煤,能成功的运用到陶瓷的烧制中去。
在这一点上,相比较因循守旧的鲁山窑户,箕山窑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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