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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禀为官太过刚直,出任御史中丞等高位,不喜宗族子弟攀附,更不要说提携王氏子弟了;也因此流贬唐州时,王禀身边仅有卢雄相随。
徐怀对王氏族人也不甚熟悉,只是客气还礼。
这时候守在寨墙之上的庄丁赶来禀报,又有一队人马从汉川城方向往双柳庄赶来。
卢雄感慨说道:
“应是汉川县令尹尧志带着刀弓手赶来双柳庄增援!”
汉川城里就没多少守军,尹尧志按兵不动,坐看双柳庄被贼军屠灭,王番心里再气恨,除了给小鞋穿,明面上却是不能责罚尹尧志等汉川官员见死不救。
不管怎么说,汉川城怎么都要比双柳庄重要得多,汉川守军也非王家私兵,尹尧志也非王家私吏。
尹尧志倘若不能死守汉川城,却因为轻举妄动救援双柳庄而使汉川城失守,反而会受严厉的惩处。
不过,徐怀在朝中哪怕令绝大多数的士臣厌恨、排斥,但尹尧志等人却不敢袖手旁观坐看徐怀在汉川境内发什么意外。
否则的话,谁知道建继帝暴怒之下,会不会将他们满门抄斩了?
柳琼儿、韩圭、姜燮等人在徐胜率励锋堂武装护卫保护下,赶到汉川城下,县令尹尧志权衡再三,还是集结两百名刀弓手,会同励锋堂武卒,往双柳庄增援过来。
不过,县尉司武吏畏敌怯战,出城磨磨蹭蹭就耽搁不少,待看到楚山突骑接连强袭杀溃拦截贼阵,才往双柳庄急行赶来。
徐怀地位、身份在那里摆着,率部先进入双柳庄,仅留王文冲在木桥恭候尹尧志率援兵赶来。
却是贼军被杀寒了胆,收拢溃匪往渡口方向逃去,不要说奔袭汉川城了,甚至都不敢再在汉川城与双柳庄之间滞留。
徐怀随卢雄、王萱到王家老宅大堂坐下不久,王文冲以及徐胜等人,便陪同汉川县令尹尧志等地方官员赶来。
“汉川县令尹尧志见过徐侯!下官已遣使赶往江夏通禀,还请徐侯前往汉川坐镇,以待援师赶到剿灭湖匪!”
尹尧志年逾五旬,作为科举出身的士臣,以往对楚山众人同样充满偏见,但他站在城头,亲眼目睹楚山五十余骑精锐在靖胜侯徐怀亲自率领之下,杀得三千贼军丢盔弃甲、闻风丧胆,内心深深震动。
他率领刀弓手往双柳庄赶来,看到大道两侧软烂的田地里,俱是贼军丢弃的尸体,大部分尸体还在汩汩淌血,与田陇沟渠之间的积水混合,血腥一片,震惊之余,犹是庆幸朝廷拥有这样的神勇将卒,在危急关头,解汉川城之危。
这时候站在徐怀面前,不敢有丝毫懈怠之意。
“我留在双柳庄,谅贼军不敢强攻过来,尹郎君也不用担心贼军敢从双柳庄往攻汉川,但贼军借汛季鄂州四野皆受水淹道路阻断发动突袭,所谋应该不单单是汉川,”徐怀不想去汉川城,跟尹尧志说道,“虽说一切可能是我杞人忧天,但为防万一,我已下令从楚山紧急调一千骑兵南下,并写文函给文相公,从襄阳调左骁胜军两千精锐南下……”
“徐侯猜测贼军所谋是江夏?”尹尧志震惊问道。
“现在所知太有限,可能是江夏,可能是岳州,也可能是荆州,但贼军绝不可能单为汉川如此周详密谋,”徐怀说道,“倘若不是本侯适逢其会,阻断贼军谋夺汉川的妄想,致使汉川城落入敌手,到时候所阻断的是楚山、襄阳对江夏、岳海的增援。不过,尹郎君也不用太担心,贼军纵横湖荡水泽之地,拿他们无可奈何,他们想攻城夺寨,还缺些火候……”
来头
小鹤岭西崖渡口所在,也是民众早年在汉水之畔用垸堤从低淤滩地里围出来的一小片高地,渡口除了有条丁字形的岔道,接入汉川城与双柳庄之间的大道外,四周多为低淤的滩地。
入汛之后,汉水漫涨,渡口四周的滩地都被大水淹没,浑然一片。
渡口本身就是易守难攻的地形,此时又有上百艘浅底、平底匪船,紧急进入在渡口外围的淹水区,数百弓手站在船头紧张的封锁进出渡口唯一的通道。
翻江龙蒋昂在数十溃匪簇拥下,从岔道仓皇逃到渡口,才敢大口喘气,为掩饰惨遭溃败的羞愧,指天剁地咒骂道:
“操!操!操!这他娘哪里冒出来的杀星!荆湖北路七州一府,怎么会有兵将能厉害到这等地步?”
渡口繁荣后,除了货栈外,还有不少商贾在此开设酒楼食肆做过往商旅的生意——这些铺院屋舍也都被贼军强占充当临时的兵舍、帅帐。
翻江龙蒋昂三魂吓掉两魂,身上却是毫无伤损,拉了一把椅子在充当帅帐的厅堂里坐下,拿起茶壶,对着壶嘴灌了一气凉茶,跟诸多头领哭诉刚才被杀溃逃来渡口的凶险。
虽说在座多数人并没有直接率领兵卒参战,但他们都亲眼目睹在他们看来已经算得上精锐的三支人马,在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里,毫无还手之力的被杀溃,丢下三四百具尸体狼狈逃来渡口。
众人神色凝重,除了内心久久难以平复的震憾、惊惶,谁有心情嘲笑蒋昂逃得狼狈?
谁也不知道这有如天兵神将般的小队兵马,是什么来路,此时更没有谁还想着说要绕过双柳庄去进攻兵力差不多已经抽空的汉川城。
“三当家,老蒋我吃了败仗回来,任打任罚,全无怨言,但接下来这仗要怎么打,你却是发个话啊!”翻江龙蒋昂不蠢,却是急躁性子,朝坐在堂中三当家胡荡舟看去,问道。
“三当家,你说这小队人马,跟天兵神将似的,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能厉害到这地步?我们这三四年来,可没有少跟官兵交手,虽说也吃过很多亏,但也没有离谱到今天这地步啊!这事要不能搞清楚,这仗没法打啊!另外,还得立即派人赶去禀报大当家,大当家那边现在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啊……”其他人一并朝中年武将看去。
在场十数人可不是天宣末年或建继年间才落草的嫩瓜子,他们大多数人都是纵横荆江(长江荆湖段)、洞庭湖多年的惯匪或头领级的大盗——他们在与孙彦舟结盟、吸纳大量避难流民崛起之前,就没有少干杀人越货、劫掠州县的事,也没有少跟洞庭湖及荆江沿岸的州县官兵“打交道”。
地方官吏舞弊贪财、官兵贪生怕死。
早年各家势力没有多大,仅有百人马,纠集破落渔户船民及作奸犯科的凶囚打家劫舍,却也是完全不惧官兵进剿的。
天宣初年,孙彦舟联合洞庭湖、荆江十三家水寨势力,大掠运送秋赋的官船,获得大量的粮帛兵械,藉此吸纳大量南下流民、饥民,实力大增。
当时不要说洞庭湖里再无敌手,更是杀得荆湖沿岸的州县血流成河,一度攻陷好几座城池。
许蔚从襄阳征募三千精兵到荆湖南路出任制置使,诸家才算见识到精兵非乌合之众能及,但他们此时依旧牢牢占领紧挨着洞庭湖的几座城池,并没有完全落于下风。
这两年来他们除了加强兵马的操练、汰弱留强外,还召集大量的匠户在洞庭湖里的沙洲土岛开炉炼铁,打造兵甲,自认为实力已有长足的长进,这才趁着江水大涨,而鄂岳等地防务空虚,搞一把大的。
没想到真正的计谋还没有发动,他们作为前锋兵马突袭汉川,却迎头挨了一击闷棍,被打得痛不欲生。
作为突袭汉川的主将,洞荆联军的三头领,胡荡舟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但他除了发布诸多命令加强渡口左右的守御外,并没有说太多的话。
却是左首一个中年儒生看了胡荡舟一眼,似藏着一肚子话不吐不快。
面对中年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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