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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敌骑屈指有数的武勇之徒,基本都被王举、史琥等将缠住,番将身侧突杀出来的骑兵,又有几人能是徐怀的一招之敌?
徐怀持槊横斩打落一名番骑所持长枪,槊刃紧贴其颈脖斜割而去,下一刻就见那番骑颈项鲜血如泉喷涌,继续长槊回收,往另一名番骑当胸刺去。
这番骑虽说及时横刀封挡胸前,却听得刀身“咔嚓”一声断开,低声看到长槊毫无停滞的刺入胸膛。
虽然没有几人能挡住徐怀一招半式,但番骑作战凶猛也是令人印象深刻。
虽然不断有人被徐怀他们斩杀马下,但后方的番骑前赴后继之势非但没有中断,没有半点犹豫,在短时间内还越发凶猛起来。
在他们看来,徐怀等人即便有如天神降临一般的武勇,但所使长槊皆是势大力沉的招势,定然支持不了多久便会力竭——他们只需要支撑到徐怀等人力竭,就能斩获最终的胜利。
至于徐怀身后的楚山突骑,还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试问天下有哪支骑兵,能与赤扈人比拼战场激情厮杀?
然而待楚山突骑以密集阵形从徐怀身边杀出,往前突进,虏兵才意识到他们错得有多厉害。
徐怀从来都不奢望短短年内有能力建立起一支多大规模的骑兵部队来,也不奢望从农耕为主的中原地区招募将勇,骑射水平能及得上出生就在马背上颠簸的赤扈人及诸番族。
因此,徐怀对侍卫亲兵营素来注重以密集阵型突击作战的甲骑训练,兵甲也以利于突击作战的枪矛以及利于在短距离冲锋突击作战时遮挡箭矢攒射的坚甲为主。
特别是第一支百骑突击阵列,除了徐怀等人身穿瘊子甲外,其他将卒基本人人都披挂扎甲、鳞甲。
虏骑第一轮箭雨覆盖,除了胯下的战马纷纷中箭外,将卒几乎都无碍,即便偶有箭矢从甲叶缝隙射入,箭创却不足以致命。
双方在宽仅百步的里长街之上激战,没有空间给虏骑发挥迂回、游射的优势,而楚山突骑披挂坚甲不畏弓弩,所持枪矛攻击距离更长,更利于正面交战。
楚山突骑以密集阵型往前推进,枪矛如墙如堵往前攒刺、撩挑、横打、前扎,习惯骑射游斗的虏骑没有空间回旋避让,单纯以刀盾相格,又能支撑多久?
虏兵一个个被挑落马下,胸腹间被枪矛扎出狰狞恐怖的血洞,鲜血汩汩流淌而出,任其再凶残、再作战经验丰富,也是被杀得节节败退。
看到这一幕,杨从宗心惊肉颤,没想到寄以厚望的赤扈骑兵,竟然也不顶事。
在杨从宗的计划里,原本是指望拔格率领赤扈精锐骑兵先突入敌阵,他率领雄州甲卒从两翼稳扎稳打,定能将龙津桥前的千余敌众轻而易举击溃。
他却未曾想赤扈精锐骑兵面对楚山精锐竟然毫无优势可言,甚至刚接战就被打得节节败退。
里长街宽逾百步,但作为双方投入三四千人马的战场,实在太狭窄了。
为了尽可能给拔格所部骑兵腾出空间,之前在龙津桥前列阵的步卒都撤入两翼铺院之中,而杨从宗亲率的五百雄州精锐,在两翼也是尽可能将锋线收缩在二十步以内,其阵型极其密集,同时前后拉开有五六十步长。
里长街对骑兵来说回旋空间狭窄,但是往后退却起来,却还是要比步甲要快——又由于虏骑往龙津桥节节败退,两翼的雄州甲卒阵列的侧翼也随之彻底暴露出来。
楚山突骑为了避免过度拉长战线,侧翼会反过来被雄州甲卒进攻,自然是要转头从侧翼进攻雄州甲卒。
雄州甲卒于侧翼没有偏厢车、盾车的遮护,甚至所持重盾的兵卒也是极少,面对楚山精骑居高刺来的枪矛,招架格挡更是困难。
杨从宗自恃武勇过人,也惯于居前冲锋陷阵,这次他自信定然能反攻得手,在十数精锐亲兵的簇拥下,一样位于左翼阵列前阵督战。
看着侧翼兵卒被楚山精锐纷纷斩杀倒地,杨从宗心惊肉颤,但知道这一刻他想退往龙津桥前也不可能,只能强行振作精神,率领十数亲卫精锐,迎着一队如狼似虎扑过来的楚山骑兵反杀过去……
斩将
“那便是杨景臣长子杨从宗——杨景臣于雄州投敌,初时称病不出,其子杨从宗性情暴虐,无家国之念,甘为虏奴,降后便率雄州降军为虎作伥,在河北诸州县烧杀劫掠甚烈,无恶不作。不过,他擅使长枪,除家传枪术外,少年曾拜于河北多家使枪名家门下……”
张雄山早年奉萧林石命令,潜伏于汴梁经营货栈、牛马市,结交江湖,成为闻名遐迩的豪杰,他对汴梁及周边州县的情形极为熟悉,还要远在燕小乙、朱承钧等人之上。
徐怀并没有因为他乃契丹汉将的缘故而弃之不用,而是令他协助周景,专司汴梁及周边州县的军情刺探。
这一次徐怀也是特意将张雄山带在身边负责刺探、斥候之事;同时也是参考张雄山的建议,制定了突袭汴梁的前期作战计划。
汴梁失陷之后,张雄山也是数度不惜以身犯险,亲自潜入汴梁刺探消息。
他对汴梁的降臣叛将以及兵力部署,掌握最是熟稔。
他赶到徐怀身边,一眼就看出左翼敌阵之中那名身穿鳞甲、在十数精锐簇拥下欲从混乱阵列之中冲杀出来之人,便是杨景臣长子杨从宗。
张雄山先是大声提醒率部进攻左翼的王宪、乌敕海二人,又细细跟徐怀述说杨从宗的信息。
徐怀端坐马背之上,不急不忙的从箭囊取出一支鸣镝,搭弦朝杨从宗射去。
鸣镝又谓响箭,骨簇开孔,疾行空中便发出尖锐的鸣哨啸声,压过战场喧嚣的厮杀与兵戈盾甲的撞击,远在朱雀门城楼之上的杨景臣等人都清晰的听见。
鸣镝之音有如夺魂!
杨景臣这一刻似被无形的手紧紧拽住,瞪大眼睛往战场紧盯过去。
他能听到鸣镝之音,但相距战场千余步,他没有办法准确看到到底是哪支箭发出鸣哨锐利。
不过,鸣镝乃是哨箭,乃是头箭,发出的尖锐鸣啸就是号令,通常是为军中箭手指出集中攒射的核心目标。
杨景臣看不清到底哪支箭是鸣镝,起初也不知鸣镝是射往哪个方向,但转瞬就有接二连三羽箭从楚山精锐阵列横空射出,眨眼间就有上百支利簇在空中汇形成一道有如涓流般、长达百步的影迹,往其子杨从宗全身罩掠、覆盖而去。
这一幕,叫杨景臣眼前一阵阵发黑,手脚都禁不住颤抖起来。
杨从宗手中长枪如车轮翻转,招架王宪、乌敕海二人的狂攻。
王宪、乌敕海单独一人或许还不能将杨从宗拦住,但两人联手,各使长枪有如蛟龙腾跃,锋利枪刃狂乱攒刺,如万点寒芒各在杨从宗左右两腋方位绽放,不仅将杨从宗裹胁住,还将杨从宗左右侍卫隔断开来。
鸣镝骨簇开孔,即便此箭是徐怀拿强弓所射,横空近两百步,也不可能有什么威力,箭簇碰到杨从宗的肩甲即碎。
不过,鸣镝发出的尖锐啸响,却令杨从宗浑身毛孔这一刻有如炸裂开来,尾椎骨都有一股寒气直透过来。
杨从宗也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跻身河北有数枪术名家的人物,浑身筋肉在这一刻爆发出远超常时的巨力,将王宪、乌敕海攒刺来的两杆长枪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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