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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兵马,在得知刘献溃于焦陂的消息,有可能第一时间增援淮川,因此他所遣的斥侯,在天黑之前抵达淮川城附近,也是第一时间派人盯着淮水沿岸及汝水口。
然而,谁能想到徐怀得知刘献、傅潜贸然出兵,会亲自率侍卫亲兵往焦陂追赶,恰恰赶在宣威军主力溃灭与赤扈斥侯南下的空当,进入汝水登岸?
平岗之上,外围少数虏兵先看到王举与郭君判、周景、王章、乌敕海等将分作三队,从北面展开锥形攻势阵型,这才惊觉有异大声喝斥;大部分虏兵都下马休息,视野受限一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状况。
在平岗南侧盯着淮川北城督战的阔惕听到动静,紧急往北侧驰来,看清楚王举、周景等人手腋夹举的重锋长槊,距离已不到两百步,炸毛大吼:“吼呀呀,南蛮子偷袭,快快避退!”
阔惕再自恃武勇,这时候也只敢拉拽缰绳,大声咆哮着掉头就走。
阔惕所部第一批掩袭淮川城而来,以机动性更强的轻骑为主,大部分虏兵都穿皮甲,仅阔惕及手下百户将以及少量精锐穿披铁甲,这也使得他们尤为突显。
郭君判等人拉开弓弦,当即就有十数支利箭朝阔惕及所乘战马射去。
阔惕虽着铁胄重甲,纵马南逃又伏低身子,但郭君判等人所持箭矢,既准又狠,虽说大部分箭矢被甲片挡落,但还是两箭射中他的腿弯,还有两支三棱硕锋箭破开甲片,射进他的身背,痛得阔惕闷哼低吼。
却是阔惕跨下战马极为神俊,连中十数箭竟然犹往前驰奔,没有惊乱将阔惕给掀下马背。
大部分虏兵都来不及上马,眼睁睁看着三队精锐骑兵就像三把凌厉的尖刀,在昏晦的月色下往平岗突刺过来。
如蝗群一般的箭矢笼罩过来,毫无防备的虏兵纷纷中箭栽倒。
长刀在月下闪烁冷冽的寒芒,朝惊惶失措的虏兵头颅砍去。
长矛、马槊狠狠的捅刺,将眼晴里也有恐慌的虏兵直接扎透。
回过神来的虏兵慌乱跨上战马,也没有人敢有丝毫的停留,只是拼命往外围驰奔,以免被卷入洪流之中,面对攒刺挥砍过来的刀矛枪槊毫无还手之力。
王举、郭君判、周景、王章、乌敕海率队杀溃平岗之上的虏兵,不作丝毫的停留,就如怒流卷过平岗,如洪水般朝淮川城下继续驰奔而来。
从平岗到淮川北城墙,仅有三里距离,战马全速驰奔,甚至都不需要半盏茶的工夫。
淮川北城,小二百虏兵已经登上城墙展开厮杀,还有三百多虏骑在城下进行持弓射箭进行掩护。
城下虏兵虽然有一些反应时间,但这点时间还不足以叫他们聚集起来进行反击,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北面还有多少援军驰来,迟疑惊恐,犹豫是往两翼避退,还是就地抵抗。
他们也不知道主将阔惕身负箭创,被身旁亲兵强行拖拽着往外围逃走,几名百户将群龙无首,仓促间也没有办法聚到一起合计对策,只能是各自为战,分散持弓射箭,想要将袭骑击退。
三百多虏骑分散于城下,无法形成密集的压制箭雨,哪里有多大的威胁?
徐怀身边的侍卫亲兵一个个所着都是鳞甲、扎甲,对箭矢的防护性要远强过皮甲,居前突击者将身子低伏下来,挨着马脖子遮挡住面门等要害,挥舞长刀、夹紧矛槊,直接往城下虏兵冲杀过来贴身相搏。
城下虏骑原本就是在城下一线排开,贴身相搏后就直接被切割得支离破碎,很快就被斩杀百余人,剩下的虏骑也不得不放弃被困城头的虏兵仓皇往外围逃去。
看到援兵从北面赶来,杀得城下虏骑大溃,城墙之上的守军也是士气大振,纷纷往登城虏兵展开反击。
赤扈精锐再强也是人,他们此时完全不知道南朝到底有多少援军赶来,甚至不知道焦陂一带是不是出了什么料想不到的状况,看到平岗及城下人马纷纷被杀溃,登城人马怎么可能不慌?
东西两城的虏兵见势不对,也都纷纷往外围逃离——情况不明之时,撤离战场是他们所能做出的最佳选择。
而北城墙之上的登城虏兵为了尽快绕开障碍物拿下北城,分多点登城作战,现在守军士气大振,他们顿时就被切割包围在城头。
除了城墙两端虏兵还有机会缒绳跳下城墙逃走外,剩下百余虏兵只能苦苦支撑、负隅顽抗……
……
……
“真壮士也!”
孟节、许亢等人提心吊胆了半天,看到援军如神兵天降,杀得虏兵狼奔豕突、溃不成军,直觉热血激昂,拍股大叫,恨不得也提刀下场杀敌。
徐怀下令将城门打开,迎接援军进城。
王举、郭君判与王章、乌敕海等将率二百多骑兵进城,在城外犹留数队小股骑兵,作为疑兵一头往北面的夜色深处扎去。
王章、乌敕海等将率兵马在城下休整,王举与郭君判登上北城楼,这时候城头的残虏也差不多尽数围歼。
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北城六百守军死伤近半,伤亡不可谓不惨重。
尤其是县尉司所属的四都刀弓手,兵械劣势,平素也少操练,有近三分之一的人战死,剩下人中也差不多个个带伤。
东西两城的战况要好一些,但同样是县尉司所属的刀弓手伤亡最重。
宣威军正卒伤亡较轻,毕竟平时操练也勤,依城而战,而且虏兵又没有什么攻城器械,这么短的时间要是再被杀得溃不成军,那真就是吃屎都不如的废物了。
行辕亲兵以及从溃败战场逃归将卒,伤亡更为有限。
县尉司所属的刀弓手绝大多数都是当地人,战死及不得不下城墙的重伤者,徐怀着知县韩奇文即刻从县库拨三万贯钱,于县衙举火分付家属以为抚恤。
慌忙混乱之中,虽说有不少浑水摸鱼、假冒战亡将卒家眷者,此时也难以细细分辨,但比如叫人浑水摸鱼骗走几千贯钱财,安抚人心才是当前务需所为之事。
之前韩奇文虽说召集避难淮川的大姓宗族家长族首,要紧急征募他们手里所掌握的乡兵庄丁参与守城,各家口头都满不迭的答应,但一个时辰过去,真正响应到县衙集结的,不足百人。
恐慌并不会因为徐怀站在城楼之上就能完全遏制住。
宣威军大败,谁敢相信城头稀稀落落的守军能最终守住淮川城?
谁不想着城破之时,身边有十健锐相随,能多些活命的机会?
而黑灯瞎火的,各家拖延着不将乡兵庄丁交出来,韩奇文等人又能奈何?
他们手下只有百余衙役,还要维持城中秩序,制止民众往南城涌去,根本就没有能力强行征募。
再一个,县衙对避难城中的民众并无统计,难民聚集的街巷也是乱糟糟一团。
甚至在逃亡过程中,大部分的乡兵组织大多散乱,数以万计的难民绝大部分都没有条件聚族而居;地方乡豪士绅,身边或许有十数十好手充当保镖,但大部分充当乡兵操练过的乡族子弟都散乱在街巷之中席天幕地、忍受饥寒。
这时候没人主动站出来响应号召,县衙就算想强行征募,黑灯瞎火的,一时间又要从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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