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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遣使到武周山军帐,这次是为何事而来?”
“刘俊为守军射杀大同城,南朝将卒都义愤难当,理应集结重兵强攻大同城,但刘世中、蔡元攸之流,显然担心他们独力攻陷不下大同城,遣使过来愿以大同城军民及财货为赏,请求我们出兵夹攻大同北城……”一人禀道。
“这些货色竟然没用到这地步!”摩黎忽难以置信的震惊问道,“南朝十万兵马集结应州,难不成都是纸糊的?以大同此时的状况,宗王给摩黎忽五千精锐,足以拿下大同城!”
“宗王以为如何,我们要派兵去协攻大同吗?”木赤问道。
“南朝使者,果真如此请求?”中年人也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盯着木赤的脸,从他神色间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忍不住要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中原有句古话,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烈旭台、辛哥这几个家伙最是瞻前顾后,那便叫他们率部协攻大同,除此之外,其他事也不需要跟他们啰嗦什么,待他们认清南朝的虚实后,便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了,也省去我诸多口舌……”
“南朝将吏如此不堪,可以飞骑驰禀王帐,相信汗王也能尽早做出决断。”木赤建议道。
“行,立即飞骑驰禀王帐,叫汗父知晓南朝是多肥美、柔弱的一只羔羊,怎能忍心不取之!”中年兴奋挥舞马鞭,朗声笑道,“我是真真没有想到南朝竟是如此的不堪,希望明年这时,我能与诸辈饮马黄河……”
军议
刘俊在大同城下为守军射杀六日之后,刘世中、蔡元攸才正式召开军议宣布借兵之事。
军议仅限都虞候以上的将官以及都统制、宣抚使、转运使的重要幕职官员才有资格参与,朱芝、史轸虽然阶衔低微,但作为兵部此时在应州唯二有官身的代表,也得以参加军议。
“什么,要找赤扈人借兵?这也未免太荒谬了吧!”
朱芝即便经历大同之事有所磨砺,世家子弟优越且浮躁的性情,却不可能轻易就彻底收敛起来,他坐堂上,刚听刘世中说出找赤扈人借兵之事,目瞪口呆之余就冲动的站起来质问,
“朝中有人议论刘令公畏敌怯战,官家还不以为然,勒令谏台谨言,但大越此时在应州集结十万精兵强将,而契丹在大同城都剩不到三万残兵,还一个个如丧家之犬,刘令公何至胆怯到要找赤扈人借兵?”
刘世中料得会有非议借兵之事,却没想到朱芝跳出来就数落他胆怯畏敌,这是他的心病,也是他逆鳞,勃然大怒,拍着桌案便厉声喝斥:“老夫征战半生,身上刀箭创口百余,岂容你信口雌黄污蔑?你这乳口小儿,用兵之险岂是你妄议的?”
“……”
刘世中半生征战,还是很有些积威,朱芝叫他眼睛一瞪,气势就泄了许多,但他也是倔强性子,当着这么多人不想轻易退让,梗着脖子质问道,
“怯不怯战,暂且不提,但刘令公、蔡小相公,可曾想过没有,赤扈人的兵马又岂是好相借的,他们倘若不怀好意,又要怎办?徐怀,你来说说看,我们是不是要防备赤扈人不怀好意思?”
朱芝在刘世中、蔡元攸等人面前,到底是没有什么底气,叫刘世中虎视眈眈的盯着,心虚的朝徐怀看过去,希望他能站起来说几句话。
徐怀早就料定骁胜军、宣武军难逃一败,但还是没有想到刘世中、蔡元攸会有这样的骚操作。
失望透顶之余,他自然也是彻底的心灰意冷,不想与刘世中、蔡元攸争论什么。
再说他能凭借口舌争赢什么吗?
为确保这次北征伐燕,骁胜、宣武两军尽调入河东,骁胜、宣武两军都虞候、都指挥级以上的高级将领就有近三十人;天雄军作为河东路正军,这次没有直接参战,曹师雄、曹师利及孟平等将也请托未到应州来,但除了徐怀之外,文横岳、阴超二人想着改换门庭,有意攀附蔡系,这次也带人到应州来拜见刘世中、蔡元攸。
除此之外,还从河东诸州征调数万厢军、乡兵从征,负责粮秣军械转输及铺路挖壕等事,也有十数负责的将吏得以参加军议。
偌大的厅堂之中,刘世中、蔡元攸靠北墙居中而坐,两侧则各是三列座椅,徐怀与朱芝、史轸三人则被安排在靠着大门口的座席上。
徐怀拉了拉朱芝的衣袖,说道:
“朱芝,你先坐下来,你说话这么冲,将刘令公活活给气死了,你担了这个天大的责任?再者,不要说你我皆乳口小儿了,刘衍、陈渊、曲景诸军侯都在,又哪个有资格妄议军国大事了?”
朱芝叫徐怀拉住坐回座席,气势是弱了,但仍然低声喋喋不休的抱怨道:“跟赤扈人借兵,不是与虎谋皮吗?”
“徐军使这话似是指责刘令公、少相乃是刚愎自用之人?”田志甄听徐怀将朱芝拉回座上,话里却夹枪带棒,阴恻恻的从对面盯过来问道。
“你算什么狗东西?我乃天雄军第十将都虞侯、朔州巡检使,曾助王禀相公在桐柏山杀万余匪军,又助朱沆郎君从大同城救回万余兵卒,在刘令公、少相面前,尚觉得位卑身微,不敢大声说话,你可有品秩在身?你这狗东西有什么资格坐我与诸将对面说三道四?”徐怀失望之余,心里也窝着熊熊怒火,盯住田志甄,拍着案席厉色质问道。
田志甄没想到徐怀翻脸比翻书还快,被他厉声辱骂,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却不知如何反驳。
“田先生乃蔡相所看重之人,是老夫与少相请入公堂参与议事,徐军使,你有什么意见?”刘世中怒问道。
“啊,原来这狗,啊,不,这田东西,不,田先生乃是刘令公与少相请来,徐怀失礼了,”徐怀强压胸臆间的怒气,双手撑住案席,站起来后闭目停了片晌,才给田志甄作揖施礼,说道,“还请狗,啊不,田先生大人不计小人过,待军议过后,还请田先生给徐怀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
“常言道不知者不为罪,徐怀言语孟浪,实在不知道这位田先生乃是蔡相府上谋臣,以致能以私吏能公然进出厅堂议论军国大政,而我等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之辈,反倒成了乳口小儿,是徐怀孟浪了,”徐怀又走到堂前,按住腰间佩刀,踞然朝居中而坐的刘世中、蔡元攸看去,问道,“徐怀最后抖胆问刘令公、少相一句:你们是不是已经遣使与赤扈人谈妥借兵之事,此时仅仅告之诸将而已?你们又许以赤扈人什么好处,叫他们愿意借兵攻打大同?”
田志甄都差点气闭过气去,刘世中、蔡元攸也是气得须发皆立,但徐怀棉花团里塞满钢针,令他们想拿咆哮公堂之事问罪徐怀也难。
再一个,他们宣布借兵之事,公堂之中诸将吏虽然多为蔡系嫡信,但众人脸上都是惊诧莫名,刘世中、蔡元攸二人也看在眼里。
而郭仲熊、刘衍二人最初都强烈反对借兵,是叫他们强行说服,才得以遣使去找赤扈人谈妥借兵之事。
刘世中、蔡元攸这时候多少担心与徐怀、朱芝在这件事上纠缠太多,最后搞得群情义愤起什么波折。
“你坐回去,有什么事且听着便是,老夫不会欠你一个解释!”刘世中黑着脸,勒令徐怀坐回座席。
蔡元攸沉吟片晌,跟诸将吏解释道:
“兵书常言,用兵乃凶险事,遇敌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我大越在应州是集结十万兵马,但悍然善战者仅西军六万余众,比大同残敌略高一些,但我们也不能忘了在大同之侧,契丹还有萧林石诸部守怀仁、金城。天雄军溃灭于大同,除了岳海楼暗通敌国外,不可不说大意轻敌也是重要原因。这次之所以找赤扈人借兵,并非轻视西军悍勇,实是为确保万无一失攻陷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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