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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但刘俊为大同守军射杀,朱芝、史轸却是兵部在应州的唯二代表。
这时候兵部在应州的声音非常的无足轻重,但等到骁胜军、宣武军在恢河两岸被赤扈骑兵杀得四分五裂,被杀得都统制行辕都不存在时,朱芝、史轸二人代表兵部,意义就有可能有所不同了。
骁胜军、宣武军四分五裂,残兵败卒逃亡山野,人心惶惶,茫然不知出路之时,他们又天然对桐柏山卒不信任,这时候有一个能拿得出口的正当名义或者说名份,所能发挥的作用,可能要超乎人的想象。
就像第一次北征伐燕,徐怀早就预料到天雄军的溃灭,但亲自率役卒跟随监军使院而动,其实也是看准葛怀聪等人无法控制乱局之时,无足轻重的监军使院有取而代之收拢溃兵的可能;而事实后续也一直都是以监军使院的名义接掌战场指挥权,率领天雄军残部逃回朔州。
在当时如此混乱的情形,要没有这个名份,解忠、朱润、雷腾等人,谁会鸟徐怀他们?更不要说这么多人能稳住心思,先撤往武周山里整顿了。
卢雄微微叹了一口气,忍不住感慨道:“王番还是缺了一些担当,要不然留朱沆郎君在岚州主持军政,你居中运筹,事态未必没有转寰的余地啊!”
徐怀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要这么说,我倒要谢王番了——我实在担不起这担子。人力有时尽,天意命难为,卢爷也不要对我寄望太高,我也只会做我力所能及之事!”
借兵之计
秋风呼啸,吹得檐角悬挂的灯笼摇晃不休。
被征用来充当都统制行辕的应州刺史府里,作为后宅的澹心园,占地也有十数亩大小,十数进院落要比前衙及左右署院建得更为曲幽别致。
不过,入秋后庭院里草树凋零,这时候里里外外又站满披甲执锐的武勇扈卫,到处弥漫肃杀气息。
西院客堂里,十数支高烛照得室内通明如昼,十数人坐于堂上。
身穿便袍的刘世中即便每时每刻都刻意挺直腰板,但须发霜白的他,枯瘦的老脸在烛火照耀下,也难掩老态龙钟了。
刚刚年过四旬的蔡元攸却正值壮年。
北地天寒,入了深秋时节,见天就一日冷过一日,瘦弱的蔡元攸在御赐的朱紫官袍里添了一件厚裘,整个人看上去有些臃肿,与刘世中坐于客堂之中,压制不住诧然与疑惑的盯住朱孝通:
“卢雄与徐怀在一起,还有朱沆之子朱芝一同到西署院的灵堂里吊唁刘俊?你确定没有看走眼?”
蔡府目前私底下所掌握的私兵,主要来自于蔡铤担任泾原、麟延诸路兵马都总管时招揽战亡将卒遗孤所组建的亲兵胜捷军。
而长期以来,胜捷军统制一职,都是由岳海楼担任。
蔡铤调入汴京出任枢密使,岳海楼因罪被贬夺将职,重新成为蔡府私吏以谋复起。
因此,蔡府名下的私人武装扈卫,从人手的招揽、训练、安置以及统领,相当长一段时间以来,都是由岳海楼直接负责。
岳海楼刺杀葛伯奕栽赃桐柏山众人的计划失败,大量的人证、物证都落到葛伯奕手里,而葛伯奕当时对蔡系恨之入骨,也远远超过夺其兵权的王禀、王番父子。
见当时已经没有妥协的余地了,为避免引火烧身,蔡元攸不得不放弃岳海楼,与之进行切割,随后蔡府内部又不得不将武装扈卫进行大调整。
虽说这些人员未必就有异心,不忠于蔡府,但他们与岳海楼牵涉太深,只要有人为岳海楼蛊惑,就有可能对蔡家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蔡家怎么还可能放心将最机密的事委任他们去做?
人员大调整、大撤换的直接后果,就是蔡府内部也混乱一片,对政敌的监控力量自然也是大幅削弱。
要是在岳海楼背叛蔡府之前,怎么可能连王禀身边这么重要的人物抵达应州,需要与徐怀、朱芝并肩走入刘俊灵堂里才得知?
卢雄虽然还没有一官半职,在王禀身边也仿佛闲云野鹤,不怎么管事,但就凭着他这些年舍命陪着王禀出生入死,谁也不能否认他在王府的地位,非郑寿、王孔等人能及。
王禀复出后,在朝中也如拗相公般,坚决反对联兵伐燕,而王禀、王番父子年初离开岚州时,还公然与桐柏山众人分道扬镳,但时隔大半年,卢雄再次潜来应州,还与徐怀走到一起,这代表着什么?
朱芝作为王系一员,却是个缺心眼的世家子,他跟谁走得近走得远,他们都不需要太在意,很有可能是朱芝他压根就不会去注意这些细节,但卢雄出现在应州,还与徐怀在一起,蔡元攸要是都不敏感,那他这二十年仕途生涯也是白白修炼了。
田志甄身穿便袍,坐在郭仲熊的下首,见坐对面的刘衍等将,似乎对朱孝通所禀的这一状况并不以为意,暗道这些武夫真是缺乏警惕性,他稍稍沉吟,说道:
“孝通曾任岚州石场牢营管营,与王禀、卢雄、徐怀等人打过交道,断然不可能看错——这事只能证明年初王禀、王番父子离开岚州时,公然与桐柏山众人分道扬镳,纯粹是演戏给别人看,但刘令公以剿匪等功举荐徐怀担任天雄军第十厢都虞候,也就叫他们的这出戏徒劳无功了。至于他们此时一同进入刘俊的灵堂,我觉得应该是向刘令公与少相施压,迫使我们不得不出兵渡恢河进攻大同……”
刘世中、蔡元攸、郭仲熊、刘衍等人皆神色迟疑,思虑田志甄的话。
却是坐于刘衍下首一名中年人,蹙着眉头问田志甄:
“王禀在朝中声嘶力竭反对伐燕,刘俊为大同守军射杀,我们已经不可能不战而取大同,王禀身边的人应该幸灾乐祸,进一步劝阻我们北进才是,田先生怎么会觉得卢雄与徐怀走入刘俊灵堂,是要迫使我们出兵进攻大同?”
“郭先生这么问,说明郭先生已被王禀貌似忠良的假相所蒙蔽了。”
田志甄对平时只会给刘世中出些馊主意就得信任的郭厘满心不屑,但脸皮子却微微笑道,
“王禀反对伐燕,但他儿子王番出路伐燕西路军监军使时,他有反对过吗?他王家父子还不是趁天雄军大溃,从葛伯奕手里夺走兵权,将亡卒逃归之功窃为己有?而拿这次来说,倘若吾辈伐燕再次失利,王禀必然百般奚落,嘴脸也必然可憎之极,但倘若我们能顺利拿下大同,王禀他要如何面对朝野对他在伐燕前胡说八道的弹劾?郭先生,你想想看,在我们不得不出兵强攻大同之际,王禀身边的人站出来要求我们出兵进攻大同,看似并没有什么作用,但王禀他是不是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我们拿下大同,王禀辩解他战前反对伐燕,是为朝廷大计谨慎用事,但他还是用实际行动支持伐燕的?”郭厘咂着嘴问道。
“何为奸诈?这就是奸诈,”田志甄说道,“蔡相这些年都不能将王禀斗倒,我们绝不能以等常视之!我怀疑这个徐怀都有可能向刘令公请调朔州兵马参战……”
“不管王禀谋算什么,但我们不可能不打大同吧?”刘衍瓮声问道,“刘俊郎君死于大同城下,我们还按兵不动,这事传回汴京去,那些像吸血蚊蝇似的言官,长着一张张厉嘴,还不要将我父亲生生活吃了?”
“打当然要打,关键是要怎么打?”田志甄说道,“此时契丹残族在大同城有两万守军,在怀仁、金城还有两多万兵马,孙子曰用兵之法,曾言‘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有第一次伐燕失利在前,我们就不能再有一丁点的差池,刘衍将军,你说说看,我们用集结于应州的兵马,要如何不出一点差池的强攻下大同?”
“用兵能有六七成胜算,便是狭路相逢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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