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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官;而一厢禁军要是超过五营兵马,在都指挥使之外,还会增设一到两名都虞候作为副将。
他们设想朔州兵马可以编一厢六营正卒,其中第一营为亲卫骑兵,编三百人;另五营兵马也保证编有一定的骑兵,保证能独立完成斥候侦察快速传信以及掩护侧翼等作战任务。在除开两千六百名正卒,其他桐柏山卒则都编入工辎营,负责攻防工事及器械的修造等事。
他们却是没有想过,军马整编实则有更基础的工作要去做……
暗计
回到朔州,徐怀也是人困马乏,但还是被郑屠他们纠缠到将晚时,才得以脱身回到卧室解开衣袍大睡一场。也确确实实北征伐燕以来,徐怀都没有好好休息一宿,入睡后便是各种稀奇古怪的梦重叠出现,拂晓时醒来,纷乱梦境已了无痕迹。
徐怀披衣站起来,推开床前的窗户,凛冽的寒风灌进来,四周静寂无声,似乎这世间本就该如此静谧安宁,没有纷争杀戮。
厢房还有烛火映照在窗纸上,徐怀推开走过去,就见柳琼儿还坐在灯下抄写着什么。
“怎么还不休息?”徐怀走过去,从身后搂住有些憔悴的柳琼儿,看薄薄十数页纸,娟秀的细楷小字写得满满当当,都是他昨日所说屠狗辈之论,但还要详细许多,可见他昨日黄昏回屋倒床就睡,柳琼儿与徐武碛他们还就这事议了许久。
徐怀将柳琼儿从椅子上挤下去,让她坐他大腿上来。
柳琼儿坐在徐怀的怀里,扭着臀要下来,待看徐怀执笔在浅黄色的毛边纸上写下“励锋院、越雨楼”数字,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五叔做这励锋院主,你来做这越雨楼主,怎么样?”徐怀笑问道。
“你得先说这啥子越雨楼是做什么的。”柳琼儿说道。
千百年来中原历来都奉行“入则华夏、出则夷狄”之论,但主要解决的还是文明、民族乃至家国认同层次的问题。
这对底层将卒而言,多少有些高高在上了。
而大越立朝以来,以文御武、以文抑武,士大夫们把持家国事,这些跟粗莽武将、来源复杂的底层兵卒关系就更疏远了。
徐怀现在在朔州将三千多桐柏山卒打造成一支精锐之师,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认同,来打通桐柏山卒内部的诸多对立,还要为将来进一步发展壮大,留出足够强的包容性。
解决好这个基础问题之后,再对桐柏山卒进行整编,所有事情才会通畅起来。
传统的监军使院力量非常单薄,数名到十数名不等的军虞侯辅以一定的院卒,或能从表面上制止一支军队肆意杀戮劫掠,但并不能从根本上去塑造军纪。
底层将卒但凡有违乱事,军纪的执行者主要还是各级军吏、武将,难免粗暴或庇护亲近、赏罚不明,更不要说对底层将卒进行塑造了。
层次稍低一些的武将,头脑里压根就没有这个概念。
徐怀要对铸锋堂卫进一步扩编,然后将这件事彻底的做起来。
考虑到桐柏山卒还是要放在大越禁军的框架下进行整编,徐怀打算将所有铸锋堂卫以虞候官的名义,统编到励锋院。
当然,私设军纪机构掌握将卒,是极犯忌讳之事,励锋院只能虚立,也要对外严格保密。
然而虞候官也好,铸锋堂卫也好,都需要从军中精心挑选人手进行更深层的培养,没有谁能比徐武碛更适合担任军虞候掌握励锋院。
此外,还有一项极其重要的工作需要延续下去,并进一步加强。
那就是情报工作。
倘若不是他们一早就能盯上陈子箫及肃金楼,徐怀即便能有脑海闪现的记忆片段警示,绝无可能洞悉萧林石密谋的全貌;倘若不是安插在州衙的暗线发现岳海楼、郭仲熊密会自囚于州狱的葛伯奕长达一个时辰,徐怀相信他们这时候已经被卷入“通敌”的漩涡之中。
天雄军覆灭于大同,从胜德门被虏骑突袭以及葛怀聪等人被岳海楼三言两语就怂恿弃军独逃,谁都难以否认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天雄军的情报工作太烂了。
葛怀聪临死都不知道兵败何人之手。
徐怀一是对大越的军情搜集工作彻底失望,一是桐柏山卒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必须要有自己的情报机构。
普通敌情侦察,自然由各部照常规编制的斥候哨马负责,但更深层次、更为系统的情报搜集及渗透工作,徐怀打算正式成立越雨楼,由柳琼儿负责,周景给她当副手。
桐柏山卒现阶段还将处于大越禁军框架之内,同样不会有谁会允许一厢禁军拥有独立的军情机构,越雨楼还是要放在铸锋堂的框架之下秘密设立。
除开励锋院、越雨楼外,徐怀还要在铸锋堂原有的铺院、商队基础上继续做大规模。
这除了在正常的禁军供应体系之外,加强桐柏山卒的后勤补给之外,徐怀此时还迫切需要建立一条秘密通道,确保在形势彻底崩坏之时,他能率领桐柏山卒安全撤回到桐柏山或其他安全区域去。
徐怀从来都没有幻想过,在最快可能仅一年,最迟不过两年、赤扈人数万乃至十数万骑兵如洪流一般越过阴山南下,他凭借三千桐柏山卒就能力挽狂澜,能将赤扈骑兵挡在朔州以北。
事情真要能如此轻易解决,那就不会有什么滔天巨祸了。
徐怀也绝对不会拿契丹骑兵去衡量赤扈骑兵的战斗力。
这压根就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
契丹垂垂老矣,其兵马之状况可能也就比大越禁军稍好一些。
哪怕是萧林石仓促之间组织起来的蕃兵,战斗力也绝谈不上有多强。
徐怀他们从大同城撤往武周山时,就有过领教,甚至还斩获上千颗蕃兵头颅。
但是,赤扈人在三十年间迅速崛起,三十年来一直不间断的往周边兼并扩张,其兵马将卒三十年以来不间断的在锤炼,此时或许正是其战斗力最为巅峰之期,以致契丹最精锐的骑兵在赤扈骑兵面前都丝毫没有抵挡之力。
徐怀有什么自信,觉得三千桐柏山卒能抵挡住赤扈人南下的洪流?
徐怀从来不抱有这样的幻想。
他随王禀北上,从头到尾的的根本目标就是将更多的桐柏山卒带回去,为桐柏山在即将来临的滔天大难中多保留几分元气。
目前他们仅仅完成这个目标的半程而已。
除了励锋院、越雨楼,以铸锋堂铺院及商队的名义,暗中铺设三千人马南撤的通道,才是他们接下来要做的重中之重。
南撤通道说难也不难,主要还是在预计的南撤通道上置办更多的铸锋山庄,暗中储备必要的南撤补给物资及牲口,提供临时落脚之地。
这样才能保桐柏山卒以及更多的人马在漫漫两千里之遥的南撤途中,不会因为缺乏粮草而崩溃,不会为不得不从民间抢劫粮食而令好不容易塑造起来的军心涣散掉。
桐柏山卒倘若能在南撤途中保持整编战斗力,不仅三千人马撤回桐柏山不会成什么大问题,还有可能携带更多的人马前往桐柏山。
因此,徐怀不会觉得朔州胡族妇孺是什么累赘,只要安排恰当,这些妇孺甚至可以提前南下。
大越立朝之初,禁军将卒的家小都要集中安置到京畿,受左右军巡院管辖,而禁军兵卒驻守地方也是以三年为一期进行轮换。
中后期这一制度便执行不下去,将卒倘若在驻地成亲,家小随军或迁回原籍地都是惯常事。
在预料到情况不对时,提前安排妇孺南下,并不是难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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