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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服青年有什么来头以及如此肆无忌惮,可以说是意外,但今天在场的天雄军这些骄兵悍将,也并没有谁将监军使院放在眼里,以及大战在即之时那么多将吏如此放肆的寻欢作乐,这才是关键所在。
以前他早就听王禀、卢雄抱怨禁军军纪不整,唐州的驻泊禁军是什么鸟样,他也见识过,但以为负责镇守边州的兵马总归要稍微强一些,然而血淋淋的事实教训了他。
这叫他心情怎么好得起来?
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工夫,听到有马车声直接驶入官厅院子,等人传报,徐怀与徐武坤、潘成虎走出班房,往官厅那里走过去,远远看到王禀、王番、朱沆等人已经下马车站在官厅前的院子里,正听郑寿低声禀报着什么。
那便服青年早已被郑寿松绑,甚至佩刃都还给了他,此时正与两名扈卫正大马关刀的坐官厅大堂里,冷眼看着院子里这一切。
待看到徐怀他们走过来,便服青年咬牙切齿按住腰间的佩刃,却是两名扈卫低声劝说着什么,才叫他耐住性子。
苏老常与徐武碛二人随同王禀他们一起过来,没有资格凑到王禀、王番、郑寿他们那边听机密事,便朝徐怀这边走过来,低声说道:“你们走后,暖香楼管事以下近三十口人都被押到街上,直接以契丹奸细的名义处决了……”
徐怀、徐武坤随郑寿、朱芝、朱桐赶来银山巷与潘成虎他们汇合,徐武碛、周景二人一直都在暗中跟随。
徐怀他们将便服青年押往官厅后,他们也没有急于离开银山巷,还想着进一步调查暖香楼一事有没有别的蹊跷,却看到便服青年留下来的几名扈卫将暖香楼众人当街处决。
“……”潘成虎“啧啧”咂了两下嘴。
徐怀呆立片晌,才回过神来,禁不住牙齿咬得嘎嘣响,看向苏老常问道:“你们有跟王禀相公说了这事?”
“……还没有,”苏老常摇了摇头,说道,“倘若仅仅是跟监军使院争一口气,似乎没必要将这么多人杀了灭口。”
徐武碛与他都看出这事有很多的蹊跷,哪里会急着跟王禀、王番说?
徐怀握紧刀柄,将胸臆的汹汹怒火强摁下去,冷冷看着官厅大堂里坐着的那个便服青年。
卢雄这时候朝徐怀这边走过来,他看了正坐官厅大堂里朝外冷眼看过来的便服青年一眼,低声跟徐怀说道:“鲁国公赵观乃当今七皇子,甚得官家宠爱……”
“鲁国公在岚州,怎么王番郎君都不知道?”苏老常、潘成虎二人震惊问道。
王番有什么机密事不告诉他们这边很正常,但不应该瞒住一同出生入死的郑寿——很显然众人在银山巷动手之前,郑寿并不知道鲁国公赵观的身份。
王番、朱沆二人正背对着他们,但王禀的脸容在火把照耀下也很是吃惊,似乎也为今夜的事感到为难,都没有急着走去官厅大堂,跟鲁国公正式见面。
卢雄看了苏老常、潘成虎一眼,低声跟徐怀说道:
“葛伯奕的长女二十五年前就嫁入汴京陈家,当时鲁国公之母陈妃还没有出阁,姑嫂二人相处融洽,情同姐妹。等到鲁国公出生时,陈妃没有乳汁,便携鲁国公回陈家暂住,由葛伯奕之妹帮着哺育。也是因为这层关系,葛伯奕并没有受当年边衅惨败的影响,还稳稳坐上河东经略使的位子!葛伯奕之女这段时间回太原省亲,鲁国公陪同过来游玩,却与伐燕之事无关,王番郎君才从头到尾都不知情——整个河东路知情的人都没有几个!你出手没有在鲁国公身上留下什么暗伤吧?”
“……”
徐怀这时候才想明白这些人为何在银山巷不公开那孙子的身份,为何会在他们离开后杀人灭口,说白了就是怕事情宣扬开去,影响到这位鲁国公争夺皇位。
他胸臆间似被一块石头堵住,对卢雄最后的问话也不想回答,拿着破锋刀走到院门前,坐青石台阶上,也不想去看鲁国公赵观一眼。
“对了,在银山巷时,还有一个青年身手不弱,像是军中将校,卢爷可知道是谁?”徐武坤想到他们到银山巷时有人从二楼纵下斩杀蕃民青年,虽然他没有来得及阻止徐怀生擒鲁国公,但身手绝对不弱。
“那是葛怀聪之子葛钰,新科武举探花,还没有在军中正式任职,这次也是随其长姐及鲁国公一同从汴京回来。”卢雄还不知道银山巷大打出手的具体情形,仅仅是随王禀赶过来听郑寿提及鲁国公以及葛钰等人的身份。
葛怀聪乃是天雄军三将,葛伯奕的长子,葛钰乃是葛伯奕的嫡孙,出身将门,参与武举便得探花,放眼整个禁军系统,都可以说是前景似锦的后起之秀,甚至都不是朱沆、朱桐兄弟二人所能比的。
然而他出手斩杀蕃民青年之狠决,也令人印象深刻。
要是所料不差,最后杀暖香楼三十人灭口,也应该是葛钰下的命令。
徐武坤、苏老常、徐武碛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该说什么……
王谢堂前
朱芝、朱桐虽然也是宗室贵胄,但就算他们外祖父在宗室的地位,比身为七皇子的鲁国公还差着一大截呢;更何况鲁国公甚得当今圣上宠爱,是当今最有实力争夺皇位的二三人之列。
朱芝这一刻觉得天都塌了下来,见徐怀坐在远处的石阶上,竟然还一脸不在乎的样子,气得要跺脚,压低声音跟王番、朱沆说道:
“这事都怪徐怀太鲁莽,上前不闻不问便打伤对方数人,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
“屁大的事情,你慌什么慌。”朱沆瞪了长子朱芝一眼,训斥他不要乱说话。
只要鲁国公他人没有什么事,即便受点委屈,剩下也就是争一个理的事情,朱沆还不会太担心这事会有多严重的后果。
再说了,王禀连当今圣上都敢当面呵斥,今夜这事真要是鲁国公闹事又无故阻拦监军使院吏卒纠察军纪,说不定还要被王禀上前训斥一番,朱芝这时候却满心想着先将责任推卸出去,在王禀眼里成什么样子啦?
朱沆虽然养尊处优惯了,但人不糊涂,对长子朱芝的表现很是不满,勒令他闭嘴。
“我也是实话实说。”朱芝不服气的小声嘀咕道。
“具体是怎么起的争执?”王番瞥了堂上坐着的鲁国公一眼,他也没有什么惊慌,但鲁国公跟葛家关系亲近,事情还涉及到葛伯奕的孙子、葛怀聪的儿子,他总要先将事情询问清楚。
“我们到银山巷,鲁国公与葛钰已率百余甲卒将暖香楼团团围住,我们看不到里间的情形,便被十数人拦住,声称他们在银山巷搜捕敌间阻止我们靠近,徐怀上前驱赶,双方便动了火气。”
郑寿微微蹙着眉头,他心里也不满当时他都没有任何表示,徐怀就上前动手,但他还是如实将当前的情形说给王禀、王番、朱沆三人知道,
“对方有数人为徐怀打伤,鲁国公率百余人来将我们围住,还下令要收缴我们的兵刃,押送给郎君处置;而这时我们也能看到暖香楼里有不少人被打伤,其他人等都跪伏在地,有一人逃出呼救,为葛钰从二楼纵下斩杀,之后徐怀就抢先出手将鲁国公制住……”
“捕搜狗屁敌间!”朱沆低声愤然骂一句,跟王禀、王番说道,“我去叫他老实回太原待着去,都什么节骨眼上,还跑到岚州来添乱,现在真是半点规矩都没有了!”
王禀眼神冷峻的看向大堂,拄着拐杖的右手青筋暴露。
王番知道他父亲是什么性情,低声说道:“北征伐燕在即,倘若不想动摇军心,这事还是不宜声张;而这事还是县尉司禀到监军使院的,恐怕也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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