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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安,从此之后便能当朝廷的将军、吃朝廷的俸禄,他们发神经病才会拒绝。
仲长卿以前并不想探挖郑恢、董其锋等早早潜入桐柏山、掀风搅浪搞出这一切的真正用心,但他有一点是能肯定的,他们与郑恢、董其锋相处甚久,郑恢、董其锋了解他们的底细,彼此之间有着基本的信任。
他们接受招安,在郑恢、董其锋等人穿针引线下,直接投靠蔡铤门下,受猜忌及排斥的程度就低;退一万步说,哪怕是他们从此以后唯郑恢、董其锋两人马首是瞻,日子都不会太差。
现在可好,郑恢、董其锋等人一个不剩的被淮源乡营伏杀一个干净,没有他们穿针引线,他们也可以继续接受招安,但问题是,没有郑恢、董其锋等人的穿针引线,董成值得他们信任吗?
又或者说,没有郑恢、董其锋等人的担保,董成会放心接纳他们这些“穷凶极恶”的贼寇吗?
仲长卿心里对此是深表怀疑的。
高祥忠却觉得仲长卿这种担忧是杞人忧天。
再说了,不接受招安,他们能上天去?
他们杀人,他们放火,他们奸淫掳掠,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接受招安变成好男孩子吗?
陈子箫虽然清楚郑恢、董其锋的死,应该更有更深的秘密可以挖掘,但大多数头目还是渴望接受招安,他也只能从善如流,沉默了片晌,说道:
“我会安排再去泌阳城见董成谈招抚事,但董成对我们并不熟悉,我们也不了解董成这个人,之前子晖先生所承诺的招抚条件可能会有较大反复,诸位还是要有一个准备……”
……
……
虽说招抚之策最终还是要朝堂诸公定度,但朝堂诸公不会亲自跑过来谈招抚事,即便各有什么不同意见或者说争执,也只能围绕知州董成及通判顾志荟以及泌阳知县程伦英等官员的奏折展开。
招抚事实际上就有相当的决策权,落在董成、顾志荟及程伦英、朱通等地方官员手里,关键就是看他们的奏折怎么写。
这么一来,淮源这边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力。
总之淮源地方豪绅以及乡营主要将吏,态度已较为一致,就是朝廷招抚贼军可以,小小淮源干涉不了朝堂大政,但所有贼军必须都迁出桐柏山安置。
要不然的话,淮源乡营宁可咬牙接着打下去,也不会在身边留这么大的隐患。
更何况跳虎滩、黄桥寨诸战,双方伤亡都惨重,结仇也就深。
真要在招安后,将投降的贼兵安置到州厢军甚至直接安置为巡检司武卒,谁他妈夜里能睡得安稳?
不管董成如何坚持,通判顾志荟、泌阳知县程伦英则是咬定说贼众过去一年在桐柏山杀戮极重,民众甚惧,不分而置之,恐民怨渐重,另生变故。
他们也不需要说服董成,都有权力直接上奏折言招抚事。
而在朝堂之上,除了枢密使蔡铤外,左右相及诸参政大臣,都有资格参议招抚事,很快分而置之的声音占据绝对主流。
这也跟大越以文制武的传统直接相关。
士臣群体百余年来对武将都充满着警惕,想要他们对招抚过来的贼军放心,说什么笑话呢?
诸寨联军的意见这时候反而最不重要,不愿接受分而置之的招抚条件,也得有不接受的资格与实力才行。
董成再蠢也不会重蹈前任陈实的覆辙。
他从淮源回到泌阳城,一边遣人前往淮渎旧寨找陈子箫、高祥忠、仲长卿等贼首谈招抚事,一边在徐武碛的协助下,从诸县招揽更多的精兵强将、对现有的禁厢军也严加整饬、操训,从底层将卒选拔能战、敢战之将卒,担任节级、都将等中底层武官,同时在桐柏山西口不断的修造坚固营垒。
为与徐氏族人恩断情绝,徐武碛放弃名字里的“徐”姓,也放弃“武”字辈的身份,从此更名陈碛追随、效命于董成身侧。
诸寨联军也不愿接受分拆安置的招安条件,天宣六年元月,两次试图进攻州兵在桐柏山西口修造的营垒,试图为谈判争取更多的筹码。
诸寨联军两次进攻损兵折将三四百人,却连一座营垒都没能夺下来,不得不承认京西南路承平已久,虽说初时兵戈失利,但只要底子不被打垮掉,朝廷体制还在,重新组织兵马进行反攻的实力要比陈子箫、仲长卿等人所想象的更强。
拖到天宣六年元月底,除了州兵重新在桐柏山口聚集三千兵马,有意往纵深延伸外,董成同时下令淮源乡营进行大规模的集结,计划发动大规模的春季攻势,陈子箫、高祥忠、仲长卿等贼酋最终走出淮渎旧寨,向董成投降。
陈子箫、高祥忠、仲长卿、郭君判、潘成虎等贼酋皆遣往晋州等地任巡检使、指挥、军将等中低级武职,使之能为朝廷效命,以示对投附贼众的优抚。五千贼众也毫不例外打散补入晋州等地禁厢军,以补充大越北面针对契丹人防御力量的不足。
一度惊动朝野的桐柏山匪乱,前后历经八月,在这时最终降下帷幕。
将行
“朝廷还是执意要联兵伐燕啊!”
天宣六年二月初,天地犹寒,王禀穿着深色寒衣,站在积有残雪的淮水之畔,望着暗沉的群山,感慨说道。
徐怀坐在一旁的山石上,看着天真烂漫的王萱,小心翼翼的跑到水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几尾银鱼在浅水里游动;柳琼儿从路旁摘了几枝野梅,高兴的走回来……
诸寨联军接受招抚之后,在以侍制出知唐州的董成主持下,安置之事迅速有条不紊的展开,一队队人马已陆续踏上前往忻州、代州的路途。
王禀被贬泌阳也满一年了,也不知道朝堂之上这一年以来的具体动向,但从朝廷最终于诸寨联军分拆安置的安排还是能窥见一二。
大越立朝以来,改河东道为河东路,其地东际常山、西逾黄河、南距砥柱山、北塞雁门。
常山即北岳恒山。
大越立朝之初,锐意收复燕云故土,与当时已以“燕”国号立朝的契丹人在黄河以北、太行山脉两翼血战二十余年,双方死伤无数。
早年越燕战事,越朝败多胜少,然而契丹人也无力南侵吞并中原,双方最终以常山以东的白沟河、以及常山以西的雁门、宁武、草城川等地的绵延山岭为界,达成和议。
大越对契丹人的边境防御也就主要以常山为界,分为东西两路。
北军西路主要以河东路治太原府以及晋州(临汾)等腹地大城为支撑,与北面的忻州、岚州、代州以及所属的雁门、宁武、岚谷等诸多军寨构筑边境防线。
大越立朝最初三十年与契丹人战事激烈,但在达成和议之后,相比较西边与党项人的战事,矛盾就要和缓得多。
近几十年越燕边境战事,以契丹骑兵出云中侵代州、忻州、岚州,之后王孝成率靖胜军沿汾水北进增援河东路,收复宁武、草城川等地,反攻夺取契丹人之前所控制的朔州、云中等地这一系列战事,最为激烈。
最终双方还是很快就达成和议,恢复双方在代州、忻州北部的边境线。
这种种现实因素,使得大越在河东、河北两路抵御契丹人的边境线上,驻兵要远远低于与党项人对峙的河西诸路边地;同时北军的精锐程度,历来也被认为要低于西军一大截的。
朝中倘若要执意联兵伐燕,并非说官家(皇上)今日拍板,明天就能集结十数万马步兵似滚滚洪潮般杀入燕国境内的。
大越立朝之初二十余年,数十万兵马数度北伐以及契丹人大股骑兵数度南侵,双方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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