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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武坤、徐心庵、唐盘、殷鹏、仲和、唐青等人身手是都还不能算一流,但身边随时都有一两组人组成、攻守意识又极强的悍卒共进退,使得他们就像飞沫直溅的激流中一樽樽不容摧毁的黑色礁石,顶住贼军有如狂风暴雨一般、一波接一波的攻势。
不能一步将先登营打溃,抵抗意志难以动摇,陈子萧很快也不得不轮换锋线上的兵卒打消耗战、打持久战,将正面的攻势放缓下来,要不然他们这边便要先撑不住了。
而在西南往敌西小寨及北面往敌前寨的这两个方向上,即便淮源乡营紧急抽走一部分精兵,加强先登营在正面的抵抗,淮源乡营却始终持有相对的优势。
拉锯战持续到午时,徐武江亲自兵马,最先将敌前寨方向的贼军击溃,胜局也就在这一刻锁定。
陈子箫、董其锋看不到在短时间将淮源先登营击溃的可能,甚至还要放弃西小寨方向、被淮源先登营切断的残军,最终赶在徐武江、邓珪亲率两部兵马包抄过来之前,毅然率主寨方向的残存贼军,绕过黄桥寨,直接从黄桥寨西边的小径,遁入桐柏山北岭深处。
那条小径通往淮渎旧寨,入口很狭窄,地势也险。
除了徐怀、卢雄坐镇的主战方向,淮源乡营在其他两个方向也是全军压上厮杀半日,几乎所有将卒都轮番上阵厮杀过两三回,都精疲力尽。
徐怀、卢雄、唐盘、徐心庵等人都无力再战——徐怀受伤不重,五处箭创都因箭簇被甲叶卡住,入肉都不深,但他歇手一两个时辰,筋肉深处都在剧痛抽搐。
而先登营自唐夏以下,战死五十人,伤逾百人,仲和、韩奇、周健雄等人都身负重创;而淮源乡营在这一方向,还战死步卒、刀盾手一百六十余人——整个战场淮源乡营战死超过三百人,可以说是匪乱持续到当前最为惨烈的一战。
当然,战果也是辉煌。
除了一举成功收复黄桥诸寨、打通西进的通道外,阵前斩杀周添、牛拐二等贼将,杀死杀伤及俘虏贼军一千二百余众。
除了有一部分贼兵散乱逃入四周的山岭之中,差不多有四百多残匪随陈子箫、董其锋等人从黄桥寨以西遁入北岭深处。
这一部分残匪却是战斗力最强的。
目前徐怀不能亲率先登营这样的精锐战力当前锋,邓珪、徐武江都不敢轻入北岭追剿残寇。
稍作休整,黄昏时邓珪、徐武江集结八百兵马,计划连夜沿走马道西进,去策应知州陈实,然而从西面过来的溃兵先一步带来三千州兵午时在理塘寨为高祥忠、仲长卿所部夹击打溃的消息。
知州陈实、泌阳县尉朱通等官吏都生死不知。
即便料到贼军有实力两头设伏,对州兵最终覆灭于理塘寨一事,徐怀也是默然无语。
他依旧没有去参加邓珪紧急召开的军议,裹伤站在黄桥寨的望楼之上,眺望残阳似血。
虽然这一仗非常残酷,胜也只能说是惨胜,却非常之必要。
倘若不然,淮源乡营即便按兵不动,待贼军击溃州兵之后,意态猖獗,也必然会跃跃欲试来往东攻打淮源乡营,到时候依旧是少不了需要一场恶仗挫其锋锐。
这是不可避免的一仗。
“……”
数匹快马簇拥一辆简易马车,从东面快速赶来,看到为首两名骑士是徐武良与殷鹏,徐怀顿住步伐,没有走下望楼。
先登营成立迄今打的都是顺风仗,然而今日除了唐夏直接战死沙场外,淮源另一名后起之秀周健雄也被陈子箫一槊刺穿胸口。
殷鹏与周健雄手足情深,午时便不顾自身伤势,快马赶去金砂沟寨报信,想接周健雄父母赶过来见最后一面,而周健雄却已在半个时辰前阖上双眼。
先登营这一仗战死五十二人,算上较重伤势的,更是接近半数;徐氏族兵在先登营占比不到一半,但由于极强的军队攻守意识,在这一仗也承受最大的压力,总计有十九人战殒,重伤及极可能会留下残疾者也有九人,伤亡比都超过半数。
这种情况下,午时徐怀便算还有余力,也无意再率兵马进入北岭追剿残寇了。乡兵守土有责,贼匪来了抵抗之、驱逐之,却没有剿灭匪乱的责任。
更何况就算淮源乡营战力爆棚,陈子箫等人一旦见机不对,率贼军逃出桐柏山去,淮源乡营在接到州县乃至路司的征召之前,是无权越境进行作战的。
然而徐怀也无意去见周健雄等人赶来收尸的父母,他得学会铁石心肠。
这一场恶战死伤五六百人,在极可能将随建和元年而来的滔天大祸中,又要死伤多少健锐,才能避免整个中原大地沦为异族铁蹄蹂躏的养马地?
万万而已
翻山越岭,将晚时仓皇逃入淮渎旧寨,即便这时已确认高祥忠、仲长卿两部已在理塘寨外击溃陈实所亲率的三千州兵,郑恢心脏还是扑通乱跳,精疲力尽的瘫坐在椅榻上,久久难以平静下来。
虽然桐柏山的匪乱是他一手掀风作乱挑起,但他也万万没有想过桐柏山里的官匪战事会激烈到这等程度。
大越与党项人的边境摩擦这些年要缓和一些,郑恢随蔡铤在河西那些年,还没有亲眼见到一场激烈程度能超过今日之战的边衅。
好几次他都感觉淮源乡营支撑不住,又好几次感觉联军支撑不住就将全面崩溃,心脏反反复复被拉扯到嗓子眼,都要被从嘴巴里扯出来。
虽说最后联军右翼先被打溃,迫使陈子箫不得不放弃左翼残军果断率最后一点残部撤出战场,但就算拿最挑剔的眼光审视,郑恢也不知道河西在这个层次的武将,有几人能比陈子箫做得更好。
而在战前,陈子箫所做的部署,也找不到多少叫人指摘的地方。
陈子箫真真是叫他刮目相看。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惨败,被迫弃黄桥寨而逃。
以徐氏族兵为底子的淮源乡营,竟然强到这等地步,竟然能达到与西军健锐匹敌的层次了?
特别是主寨抵御方向上,陈子箫不仅早一步集结联军作战意志最强、兵甲最完备的精锐,董其锋也率蔡府精兵藏于其中,兵力更是优于对方,却始终都没能形成压倒性的胜势。
虽说高祥忠、仲长卿两部成功歼灭陈实所率州兵,但郑恢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就联军而言,他们即便能很快夺回玉山驿,但失去黄桥寨这一重要节点,联军所控制的区域就变成南北狭长的一条,随时会因为淮源乡营的西进或州县重新组织兵马东进,联军轻易就将会被分割成南北无法相顾的两部分。
而此时联军即便在紧急补充之后,还能拉出上万兵马来,但通过正常的手段,有希望从淮源乡营手里夺回黄桥寨吗?又或者指望朝廷重新在唐州所组建新的进剿兵马,会再次犯轻敌冒进的错误?
然而真正令郑恢心悸的,还是淮源乡营出乎想象的强悍。
虽然郑恢不想承认,但激战时,他就在阵列中,这么近的距离,自然将战场上的细节都看得一清二楚。
除了徐怀这莽虎实在凶猛外,他也能清楚地看到,在正面作战的淮源乡兵里,有很多兵卒都还较为脆弱,只能说是粗习拳脚。
然而也有相当一部分兵卒看上去普通,兵甲简陋,也没有绝强气力,甚至都还有些面黄肌瘦,但攻防及抵抗意志极强,受操练的程度非常高,结阵作战有着近乎深入骨髓的意识,很难想象乡兵族勇能达得这样的水准。
很显然这些都是徐氏子弟。
靖胜军十数出身草莽的余孽,却能将一支乡兵族勇打造到这等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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