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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谋族兵
“时也势也!合该十七叔你今日取徐武富而代之也!”
徐怀出淮源时可没有想这么多,他甚至就想着第一次撕开贼军在白涧河东岸的封锁线,抵达玉皇岭后能说服徐武富同意从南面更积极的牵制贼军,就已经达成目的了。
然而他没想到郭君判,竟然犯下那么致命的错误,令他有机会如虎入羊群般,杀死杀伤那么多的贼众。
而他们携诸寇头颅到北桥寨下,徐武富、徐忱等人皆面色如沮,族兵寨勇心旌震撼,徐怀便意识到眼下就是夺其兵权的绝佳机会。
而眼下趁贼军慌乱,即便这边出现点差池,贼兵也不敢进逼过来。
徐怀这才当机立断,不惜以刀枪相威胁,将徐武富、徐武碛、徐伯松、徐仲榆、周景以及徐恒、徐忱等主要来自上房徐以及平时深得徐武富倚重的族兵头目都驱赶出去,而将其他四百名普通族兵都扣押在北桥寨,以巡检司及乡营的名义进行整编,完成夺权至关重要的一步。
当然,徐武富等人被驱赶出去,这还仅仅是第一步。
徐武江头痛的坐桌案之后。
他怎么能不头痛?
他压根都没有想过要取徐武富而代之,更不要说用这种方式了。
徐心庵、徐武良等人都还没有完全从事变所导致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柳琼儿则百无聊赖的比划着手掌,似欣赏自己的纤纤玉指。
苏老常坐徐怀的对面,却没有想象中的气急败坏,却拿一种异常震惊的眼神盯着徐怀打量,注意到徐怀被盯得不耐烦,他才直指问题的要害:
“逃军之罪真能如此轻易洗脱?”
徐武江、徐心庵、徐四虎等人的逃军之罪倘若不能洗脱,在州县官府眼里,他们就是匪。
倘若不能洗脱逃军的罪名,在桐柏山如此混乱的局面下,他们即便能胁裹再多的族人共进退,也只会叫局面更混乱,而不会有任何的帮助。
“三当家,你觉得十七叔他们这次能不能洗脱罪名啊?”徐怀在柳琼儿身边坐下来,拿胳膊肘儿顶了顶她的香肩,说道,“这一切可都是你唆使我做的……”
柳琼儿美眸直翻,抬手就扇徐怀后脑勺一下,嗔骂道:“你当真以为大当家、二当家他们傻啊?我小小的身子骨能背得动今天这口黑锅?你自己折腾出这事,要点脸好不好?”
“我这些天在淮源听王老相公讲些学问,便记得‘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这句话,觉得十分在理,到北桥寨子时看到是个机会,也没有多想,就直接先将事情给做了。至于说到要如何收拾残局,便觉得三当寨定然有主意的!”徐怀伸着懒腰说道。
众人甚是无语,这算使哪门子性子?
柳琼儿气苦,手撑住矮桌,说道:“徐怀在想什么,我却可以猜上一猜,但徐爷、苏爷,可不要真以为是我唆使他这个混帐家伙做今日这些事的……”
“柳姑娘但请说来。”
苏老常抑住内心的波澜,强作镇定的请柳琼儿先说。
苏老常现在当然不会再认为这一切还是柳琼儿唆使。
除非柳琼儿能在徐武坤潜去淮源之前,猜到徐怀他们今日必能杀得贼军大溃,并一定能斩获这么多的贼军首级。
要不然,徐怀、徐武坤他们凭什么将徐武富等人彻底震慑住,叫他们被赶出寨子都不敢动一下手?
是他以往对徐怀,真是彻底看走眼了吗?
武江、苏荻这两年将徐怀带去淮源,但他隔三岔五都能见到徐怀,怎么就没有察觉到徐怀身上的变化?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此时洗脱罪名,已经不难,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时机。”
苏老常对徐怀的表现感到震惊,眼睛里满是困惑,柳琼儿却是见怪不怪,不震惊、不困惑才怪呢,她继续说道,
“试问苏爷,只要徐爷与徐怀率百兵马,再杀贼军一个措手不及,出现在淮源,邓珪、晋龙泉、唐天德等人除了完全接受我们的说辞,还能有什么选择?等邓珪将自承一切都是他受奸人蒙蔽、冤枉了徐爷,又有晋龙泉、唐天德以及王老相公作保,而徐爷又带着人马,将贼寇杀得人头滚滚,州县倘若还敢不认,他们就不怕桐柏山里所有人都站起来造反吗?徐爷洗脱逃军之罪名,巡检司再正式委托徐爷以乡营都将或者监营的身份,执掌徐氏族兵抗击贼军,徐武富恐怕找不到地方喊冤吧?除非他们现在就敢走出桐柏山,前往泌阳城恶人先告状,要不然我们就能将一切都安排得合乎规矩。”
听柳琼儿抽丝剥茧这般一说,徐武江、徐武良、徐心庵等人心思也顿然豁朗起来;苏老常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柳姑娘说的是有理。”
“我便说是她唆使我干的。”徐怀在一旁嘀咕道。
柳琼儿都懒得搭理徐怀,皱着秀眉,又说道:“现在比较难办的还是寨中四百族兵,要他们都听徐爷差遣,而不会再为徐武富等人拉拢过去,滋生出难以预料的祸事……”
徐武坤说道:“这个我觉得不难办——你们去找唐盘、唐青、唐夏来问,他们这些唐氏子弟,现在是更愿意跟着徐怀斩杀贼寇赚赏功,还是甘愿受宗族驱使?”
仲和对贼军有深仇大恨却也罢了,但徐武坤这几天在淮源看到唐盘、唐青、唐夏等平时心高气傲、以往与徐氏子弟还多有磨擦的唐氏子弟,对徐怀都甚是敬服,在战场上基本都能完全做到配合徐怀作战,他心里甚是奇怪。
他甚至注意到唐盘等人对唐天德都有所疏远。
田燕燕或许是个诱因,但更主要的原因,徐怀、王禀都有跟他分析,也跟他讲过眼前这起祸事发展如此猛烈的更深层的原因。
徐武坤这些年走南闯北,经历也多,要没有人点透,他也许想不明白,但有些事情叫王禀、徐怀说穿了,也就是蒙着一层窗户纸而已。
徐氏在危机降临前,做了很多工作,对内部进行充分动员,但不意味着上房徐与下房徐之间的对立及矛盾就不存在了。
说白了,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学贼军,将上房徐与下房徐暂时掩盖下去的矛盾,直接血淋淋的撕裂开。
而事实上,徐武江、徐怀、徐心庵以及他们,才是下房徐的代表,也只有他们才能从徐武富、徐伯松、徐仲榆这些人那里,将下房徐的人心彻底的给争过来。
这也是徐怀今日敢悍然决定撕破脸,从徐武富手里夺权的真正基础。
徐武坤既然已经看透其中的秘密,这时候自然要点透,也必然需要徐武江、徐怀以及他们一批徐氏子弟站出来,才能将四百多徐氏子弟兵继续凝聚起来。
要不然就算他们将徐武富等人驱赶出去或者直接杀死,所得也只会是一盘没有什么战斗力、心思惶然难安的散沙而已。
“对嘛,十七叔你现在走出去,问问外面的四百徐氏子弟兵,他们是拼死帮徐武富这些上房徐的老爷、公子们守住寨子,可能也就在匪患最凶烈时能混口饱饭吃,战死能不能得口棺材安葬还要看徐武富他们的脸色,还是跟着我们去杀一贼换十七贯赏钱,然后买田建宅,让家人从此往后都能吃口饱饭?”徐怀懒散说道,“十七叔,你只要能骗到一半人跟我们走,就不怕徐武富他们能翻天!”
“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徐武良也怕徐武江犹豫,拍着桌子斩金截铁的说道,“流贼能猝然成事,蛊惑人心这事值得一学!”
“也不能叫蛊惑人心,这或许才是真正的公道!”徐怀霍然站起来,皱着眉头淡淡说道。
苏老常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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