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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唐令德忌惮了,柳琼儿心就定了下来,拿起桌上那首词给他递过去……
风月渡河
唐令德读过几年诗书,平时也喜欢附庸风雅。
他即便没有见过王禀的字迹,看过词作之后,也断定淮源不可能有谁能伪造有这份功力的笔迹来。
“拿柳琼儿的身契过来。”唐令德沉声吩咐管账的亲信说道。
“这,真就放柳琼儿赎身,她的红丸可是已经叫到……”王嬷嬷不可思异的问道。
柳琼儿不仅仅正值花信之年,更主要她现在是悦红楼树立起来的牌子。
而哪怕是再过两三年,卖艺不卖身这套路在她身上走不下去,到时候让她大开蓬门接客,红丸价就已经高得惊人,更不要说后续还会引来更多的浪蜂淫蝶一品香泽。
这么一棵摇钱树,真就这样放跑了,悦红楼得损失多少银子?
王嬷嬷心想她都快五旬了,遇到个别有特殊爱好的,都还得亲自上阵呢,现在就放柳琼儿走,还有没有天理啊?
“恁多废话!”唐令德恼恨的瞪了王嬷嬷一眼。
他是不想放人,但事实明摆在那里,这次是王禀要人,唐家硬要将柳琼儿留下来,准备付出多大代价?
王禀是被贬唐州、无官无职,但那也是拨了毛的凤凰!
看唐令德完全没有去验银锭真伪的意思,柳琼儿将身契捏在微微出汗的手心里,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
……
伺候过的丫鬟、小厮帮忙将细软以及琴棋书谱纸砚等物打包好装上雇来的马车时,唐令德早已负气离开,就留王嬷嬷在这里收尾。
柳琼儿出院子坐进马车里,看到那个被徐怀一脚踹到院中的护卫,这时候还挨着墙角而坐,头耷拉着竟还没有缓过劲来。
“你刚才那一脚有多狠,真要将人踹死了,要怎么收场?”柳琼儿待徐怀揭开车窗子坐进来,压低声音怨道。
“我就没有收力,那人也没有防备会挨我这一脚,内脏应该是破了,能不能挨过去,就要看他的命了!”徐怀淡漠的说道。
“啊?”车厢里黑暗,柳琼儿仅能看得见徐怀模糊的轮廓,心惊的问道,“你疯了,唐家会吃这个亏?”
“唐令德都放你走了,还有什么亏不能吃的?你以为你们的性命,在他们眼里真有多重要?”徐怀说道,“悦红楼养的这些打手,如狼似虎,哪个是好相与的,我不下狠手治住一个,怎么震得住他们?当然了,我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憨货,我出手伤了人,那也是你跟王老相公雇凶伤人。他们今日不敢血溅悦红楼,还能跑到州县衙门告你们一个雇凶伤人不成?怨有头债有主,你们才是债主啊,我就是你们手里的一把刀。”
悦红楼多是为虎作伥之人,徐怀甚至并不认为柳琼儿是良善之辈,他下手之前需要权衡的是悦红楼及唐家所能承受的极限,而不是要不要手下留情。
“你……”
柳琼儿直觉后脊凉气直窜,下意识要往车厢的角落里缩去,仿佛身前伏着一条噬人的毒蛇,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他连肉带骨都吞个干净,但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徐怀今日摆出杀人的架势来,仅凭王禀在背后撑腰,也不会这么快叫唐令德服软。
“到渡口了,渡船摇晃得厉害,还要柳姑娘您下马车来,走着上船更稳妥些呢。”雇来的车夫在外面说道。
今夜只能先暂住到驿馆里去,所以要渡河去军寨。
柳琼儿与徐怀先下马车,待装有细软之物的马车先上渡船,他们再跟上去。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待进了军寨,柳琼儿忍不住问道。
“我就是一跑腿的憨憨,”徐怀打了个哈哈说道,“你一定要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吧,你怎么也得先去感谢王老相公今日相助之恩啊。”
淮源镇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他们走进军寨时,守寨门的丁卒都挤眉弄眼的看过来,徐怀就知道今儿这事已经在军寨传开来。
徐怀怎么也得先将这事坐实到王禀的头上再说其他。
也唯有在淮源镇诸多人眼底,先坐实柳琼儿是王老相公王禀的人,接下来才方便行事。
“这一切真就都是王老相公所安排?”
唐令德不疑其他,但柳琼儿将徐怀这两天所有的表现都看在眼底,戳瞎她的眼,都不会相信徐怀是完全受王禀或其他什么人差遣。
“我不是早说了嘛,各取所需而已。”徐怀说道。
整件事徐怀虽说是为脑海莫名闪现出来的那段记忆牵扯进来,但此时是客观事实令他无法置身事外,他本人的立场,却与一心想保全王禀祖孙的卢雄并不完全一样。
……
……
徐武江带着人去虎头岭摸情况,不会跟苏荻细说,苏荻却是始终悬着一颗心,在院子外撞到徐怀陪着柳琼儿来见王禀,她也没有心思追问今夜悦红楼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苏家娘子。”柳琼儿行礼道。
“柳姑娘来见王老相公啊。”苏荻回了一礼,朝这边的院子瞥了一眼,便回去了。
王萱原本站院子里,看到徐怀陪柳琼儿进来,好奇的打量了柳琼儿两眼,但小下巴微微抬起来,生怕柳琼儿不知道她心里的轻蔑与不屑。
她在柳琼儿将要施礼时,又轻哼一声先转身进了屋子。
“这是王老相公的孙女萱儿。”徐怀说道。
柳琼儿点点头,表示王禀被贬唐州留居淮源,这段时间王禀的祖宗八代在悦红楼里都传开了,她当然知道王禀的孙女王萱是难得一见的小美人儿。
春夜微寒,卢雄打开东厢房的房门,没有出声,示意徐怀、柳琼儿进去说话。
王禀站在书案前,借着微弱的灯盏照明执笔写字。
柳琼儿敛身行礼。
王禀转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乳娘沏茶过来,待一幅字写完,才说道:“这是程驿丞讨的联子,今日才起了兴致写给他——老朽被毒蛇盯着,束手束脚,不得不安分守己,而这毒蛇并不仅虎头岭那一窝,汴京城里还有好些眼睛盯着老朽在唐州的一举一动,都等着光明正大的参老朽一本呢。”
柳琼儿还没有将所有的情况都搞清楚呢,王禀这话她听得没头没尾,有些愕然的朝徐怀看去。
徐怀当然知道王禀在说什么。
除了蔡铤派出刺客想取王禀性命外,事实上王禀在唐州要落下什么把柄,甚至哪怕是显得不那么“安分守己”,真正能决定王禀命运,以及能决定大越绝大多数臣民命运的那个人,会不会对王禀进行更严厉的处置,也是谁都无法预料的事。
王禀不介意借他的名义行事,但要注意好分寸,不能弄巧成拙了。
“柳姑娘刚从悦红楼出来,身边都没有一个使唤人,她雇我过去凡事有着跑腿的,却是与王老相公你无关的。”徐怀说道。
徐怀原本想着对外宣称是王禀雇他去照顾柳琼儿,除了更能吸引刺客的注意外,他也能借王禀的名义便宜行事。
不过,王禀的担忧是有道理的,不能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叫王禀的政敌抓住。
当然,他现在换一个说法,或许效果是要弱一些,但在唐家及刺客眼里,他还是会被认为是王禀派去的人,也就足够了。
王禀点点头,徐怀便与柳琼儿告辞离开,看到苏荻站在院门口,朝军寨东门方向张望。
徐怀走过去跟她说道:“十七叔他们今夜不会回来——对了,柳姑娘刚从悦红楼赎身,身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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