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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恒到底生着病,也有点疲惫,顺从的进了套间。
扒下身上厚重的衣物,正打算翻身上床,余光突然瞟到了垃圾桶里的一件东西。
那是他的旧毛衣,邻居奶奶给他织的毛衣。
冬天是最能分辨穷富的时节,他买不起动辄四五百的冬衣,穿的很寒酸。之前邻居奶奶可怜他,把她孙子不要的冬衣都给了于恒。
那件毛衣是奶奶织给他孙子的,现在的年轻人都讲究个时髦,谁还会穿那么土不啦叽的手工织的毛衣。
奶奶的好意自然是送不出去,就给了于恒。
于恒穿的很珍惜,已经穿了四五年了。毛线都已经洗泄松了,这件衣服对他有不一样的意义,是他接受到的为数不多的善意。
显然是纪经年觉得这件毛衣太破了,就随手扔了。
他心里闷闷的,从垃圾桶里把旧毛衣拿出来,重新叠好,小心翼翼的放回自已的旧帆布包里。
躺了一会又觉得难受,把那件毛衣抽出来抱在怀里,才安心的沉沉睡过去。
纪经年开门回屋的时候于恒醒了一下,想坐起来,不过又被纪经年摁回到柔软的床上。
纪经年也躺到了床上,只是他舍不得睡,就那么默默看着于恒。
这是前世在他怀里一点点失去生机、失去呼吸、逐渐僵硬的爱人。
让他撕心裂肺的爱人。
现在就这么安稳的躺在他的怀里,平稳的呼吸着,有温度,脸蛋因为睡得香甜而泛着红,像是一个奇迹。
叫纪经年那么无措,那么爱不释手,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好了。
不知道纪经年是什么时候睡去的,两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滚到一起的,总之是睡了个昏天黑地。
再醒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擦黑了,飘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纪经年醒来去摸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他睡觉之前怕有电话吵到于恒睡觉,就静音了。
估计那边秘书已经疯了。
于恒也醒了,他的手机卡的要死,估计没什么人找他,就没玩手机,呆呆看着外面的大雪。
纪经年处理完消息,看见于恒还盯着窗户,把手搭在于恒的脑袋上,试试温度,还好没再发烧,“想出去看看吗?”
“b市可没这么大的雪,下次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纪经年总觉得现在于恒身上缺少少年气,对世界的兴趣也不大,想引着他出去多走走。
他在于恒这个年纪上天入地那么作,几次差点把命搭上,把母亲吓得不行。
于恒摇摇头,往被子里又缩了缩,“我想躺着。”
这就是他和纪经年的不同。
纪经年从未因生计发愁,热烈的生命都用来作妖了。他不一样,他吃了上顿不知下顿在哪。
每天像个陀螺一样谋生,现在好容易闲下来,就想躺着。
纪经年也不多强求,“你想躺着,我们就躺着。”
两人静默了一会,纪经年试探着问,“过几天是十五,你有约吗?”
于恒想了想,摇摇头,他没社交,工作又丢了,自然是没什么事,“纪叔叔你是想……”
想什么?
于恒想咬断自已的舌头,这么说怎么好像他迫不及待一样?
纪经年戳戳于恒的脑袋,“想什么呢你,我是想和你一起吃饭,说好了啊,十五那天我去接你,我们一块吃饭。”
于恒低低嗯了一声。
“你母亲的墓已经选好了,明天就可以下葬了,你要是想的话,我们就再多留几天,不想后天就回b市。”纪经年道。
于恒默了一会,“后天就回吧,这里……”这里也没什么留恋的。
安葬母亲
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今天雪后初霁,晴空万里,阳光折射在积雪上,晃眼又明快。
空气中都是清冽的气息,一出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就给人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于恒率先出门,对着外面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肺腑都通透了。
白雪晃得他眼睛有些酸胀,不过不影响他的好心情。
纪经年像是操心的老母亲一样,紧跟在于恒身后出门,给他扣上雪帽,又围上毛绒绒的围巾。
“你感冒还没好,能不能注意点!”话是责备的话,语气却温柔。
于恒也不怕他,吐吐舌头。
两个人上车,由司机载着往墓园的方向去。
这个县城在之前的那些年月并没有什么墓地,各家都是埋在自家的地里,很是随意,几代人之后无人祭奠,就随黄土化了。
近几年县城发展的好些,人们手里的钱多了些。
资本家在掏空老百姓的钱包这件事上总是不遗余力的,所以价格高昂的墓地兴建,殡仪馆开始拆迁。
墓地的位置很偏僻,胜在清幽。
这片墓地新建的,并没有几个墓碑。
墓园没有完全建成,进入墓园的道路还有一段十分狭窄的,不能供两个人一起通过。所以就由司机在前面引路,于恒跟在司机和纪经年的身后。
虽然于恒是信仰唯物主义的大学生,来到墓地这种地方多少还是有点惴惴的。
他抱着母亲的骨灰,亦步亦趋跟在纪经年的身后,眼睛不住的朝周围乱瞟。
一进这里他说不上来的,心头有些闷闷的,感觉呼吸也有点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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