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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氏点点头,叹了口气,“你服侍我多年,我知你忠心耿耿,你这样我心里也不好受,这样吧,”抬手指了指跪在下首的蕙质,漫不经心道:“她就交给你了,务必给她个教训,让这丫头学学淑女的风范,”眼睛紧盯着田仁家的,森森然一笑:“你会知道怎么做吧?”
田仁家的先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
大喜!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老奴知道怎么做!老奴一定…”回首瞥了蕙质一眼,浑浊的双眼满是快意和怨毒,“好好教教她。”
蕙质被田仁家的带到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方才还是阳光朗照的青天白日,转眼便漆黑一团。
“叱”地一声响起,昏暗的房间有了光亮,蕙质眯眼瞧去,是墙壁上烛火的光亮,不算很明亮,但足以看清田仁家的脸上狰狞可怖的微笑,以及眼前摆放着的刑具。
蕙质呆滞地看着那些形形色色的刑具,眸中渐渐盈满泪水,单薄的身躯因极度的惧意颤栗不止。
田仁家的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冷嗤道:“我还以为你有多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是个怂包,可惜呀,夫人吩咐过,你是要做新娘子的人,脸上手上,凡是穿上衣服能见得着的地方,不能留下任何痕迹,要我们收着点,否则我是真想把这些东西全在你身上用一遍。”
蕙质收回视线,冷冷望向她,冷笑道:“你们最好弄死我,否则我一旦得势,我保证,用我的性命和我娘、莲花姑姑九泉之下安息的魂灵作担保!一定让你们不得好死!”
田仁家的慢慢蹲下,干枯阴冷的手指一把钳住她的下巴,冷哼道:“死到临头还嘴硬,我是不急的,下个月月初才是婚期,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紧皱的脸忽地舒展开来,像菊花一样爆开,嘴角噙着一抹得意至极的笑,将脸逼近蕙质,“我脸上的伤还好看么,还想不想再看?嗯?多看看,多看看。”
蕙质恨极,无奈全身被绑住,只有脖子和腰能动,看着眼前这张令人作呕的老脸,心一横,猛地倾身向前,一口咬住田仁家的腮帮子上的肉。
田仁家的登时哀嚎不止,旁边的丫鬟婆子连忙要将两人分开。
可蕙质是下了死力气的,足足纠缠了将近半烛香的功夫,蕙质才被拉开。
然而为时已晚,田仁家的已被蕙质活生生咬去一块完整的血肉!
蕙质满口鲜血,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吐到地上,阴冷地看着捂着腮帮子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田仁家的。
忽地一阵轻风划过,壁上的烛火被吹得跳动不止,明灭的火光照在蕙质面无表情的脸上,血淋淋的嘴和煞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活脱脱一个食人魔、活阎王!
其她丫鬟婆子哪见过这阵仗,头皮阵阵发麻,唬得魂飞魄散。
还是田仁家的一声高过一声的哀嚎声将众人拉回现实。
眼见田仁家的即将流血而亡,众人顾不得其他,捡起被蕙质吐出来的血肉,另留下两个婆子看着蕙质,其余人合力将田仁家的扶起来去找医生。
闹剧过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两个婆子离蕙质远远地,看怪物一般在暗中睇着蕙质,眼神忌惮又鄙夷。
蕙质此刻哀莫大于心死,任由血腥气在口腔蔓延,心底冰寒一片,眼泪滚珠一般从眼角溢出,眼神空洞且麻木。
她并非为接下来一个月的折磨感到绝望,她从小到大受到的折磨还少么?她是为自己即将到来的无望人生悲哀!
倘若顾家老爷果真如小济探听到的那般,专爱挑正房娘子实施自己淫邪的癖好,那么她的美貌不仅不能成为保护自己的武器,反而会加速她的死亡。
命没了,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皮肉之苦于蕙质来讲从来算不得什么,她可以忍,可以伺机等待,风水轮流转,人不可能走一辈子的霉运!
可现今事情已然败露,府里到处都是宁氏的眼线,即便逃出府,凭元家在京城的势力,她也绝出不了城门。
天要亡她,世上还有谁能来救救她啊……
“阿嚏——”
端木砚清打完一个喷嚏,心脏莫名惊悸了一下,一股不知从何处来的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就像在沙漠中干渴的行人,极度渴望某种东西却求而不得。
“砚儿,怎么了?”裴淑妃凝眉望向坐在下首的端木砚清,眸中满含关切,“可是夜里贪凉,着了风寒?”
“不碍事。”端木砚清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方锦帕拭了拭鼻翼周围,垂眸压下心头这股强烈的不安感,对裴淑妃笑笑:“许是昨夜睡得太晚,休息不够。”
裴淑妃松了口气,转而对他嗔怪:“淑母妃知道你为娶亲一事高兴,可再高兴也要有个度,你父皇已经颁下圣旨,明日就能走完流程到元家府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听淑母妃一句劝,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裴淑妃是端木砚清的养母。
端木砚清两岁时,杭皇后因病去世,恭惠帝本打算将他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无奈孩子太小,时刻需要人陪伴,他又政务繁忙抽不开身,便想着给他寻个养母。
彼时裴淑妃只是个高不成低不就的婕妤,尚未生育,荣宠一般,难得的是与杭皇后私交甚好,家世又中等偏上,不会有太大的野心,是恭惠帝心中做端木砚清养母的不二人选。
裴淑妃也是个识时务的,十分懂得抓住机会,将端木砚清养得白胖可爱。
恭惠帝一高兴,直接大手一挥,将她晋为裴淑妃,位列四妃之一,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冯贵妃。
一直到端木砚清四岁,她也诞下一女,恭惠帝这才将端木砚清接到身边亲自抚养。
虽然只养了端木砚清两年,端木砚清对她亦很是尊敬亲近,时不时就要到她宫里坐坐。
端木砚清点点头,“多谢淑母妃提点。”左右望了望,“嫣儿呢?来了许久,怎不见她人影?”
见端木砚清如此记挂端木嫣,裴淑妃很是欣慰,眼里的笑意愈浓,口中却笑骂:“这丫头你还不知道?最疯最野了,一听镇南王世子来了京师,连日在我耳边叫嚷要出宫,我被她烦得没法儿,今早上给她放行。”
抬眸看了眼窗外,“哟,傍晚了,估摸着这会儿已经到了皇宫门口,”眼神殷切望向端木砚清:“莫不如今晚就在淑母妃这用膳,你们兄妹许久未见,也好趁此机会见个面,一众兄弟姊妹,你五妹妹和你最亲,若是回来见着你,指定乐得找不着北。”
“不了。”端木砚清起身,将手中锦帕递还给侍女,俯身对裴淑妃作了个揖,“宫里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就不劳烦淑母妃了。”
别过裴淑妃后,端木砚清一出钟粹宫,脸色蓦地沉了下来。
裴凌一直在宫门口侯着,见端木砚清脸色不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更不敢多问,只眼观鼻鼻观心,默默跟在端木砚清身后。
端木砚清走了一会儿,忽地停下,微微眯眼,眺望远处斑斓的晚霞,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是因为什么呢?
他即将抱得美人归,父皇最近又敲打了对面一番,人生四大喜他占了两个,为何会这般患得患失……
初春的午后,清丽闲适,微风并不燥热,轻柔地拂过人们略显慵懒的身躯。
有些人午后习惯午睡,有些人却仿佛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精力充沛。
元筠姌每天午后都要雷打不动小憩一会儿,春日的午后尤其使人沉醉,睡一觉更不容易倦怠。
但今天显然是睡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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