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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岩面色一变:“咱家没打算相认!”
辛柚扬眉。
孙岩低头灌了一口茶,拿着茶杯的手控制不住发抖:“咱家怎么能相认呢”
在妻儿过上安稳日子后,他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让翠娘和石头知道他们找了这么多年的人成了阉人?
孙岩一想这种情景,就无法呼吸。
不不不,绝对不能这样!
他立刻向辛柚作揖:“辛待诏,还请你为咱家保密。”
“可是这样,孙大嫂会一直惦记着。”辛柚提醒。
这是人家一家人的事,孙岩因为自身特殊不愿意相认,她不好自作主张去孙大嫂那里多嘴。
孙岩苦笑:“那也好,至少在翠娘心里我还是她丈夫。猜测我死了,或是混得好抛弃了她,都不要紧,总比让她知道她的丈夫成了没根的宦官强。”
“我知道了。”
“多谢辛待诏。”
孙岩看着辛柚心头热切,有无数关于石头母子的话想问,最后全憋了回去。
看翠娘的样子就知道她现在过得不错,想知道更多,他慢慢打听就是了。
辛柚却有话问他:“今日孙公公去青松书局,是为了贺大人吗?”
孙岩愣了愣,犹豫许久后点头。
如果没有发现翠娘和石头的存在,他自然公事公办,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愿翠娘知道他的现状,亦感激辛柚对他们母子的照顾,无论从哪个方面,他都不好不容情了。
论对兴元帝的忠心,孙岩当然有,但很多事情上本就可大可小。比如贺清宵是否早就知晓辛柚身份,这个答案会决定贺清宵生死,但对皇上无关痛痒。
早就知晓,皇上生一顿气杀了贺清宵泄愤。不知情,贺清宵逃过一劫,辛柚安了心,皇上还少生一顿气。
孙岩很快自我说服,有了选择:“贺大人好几年前就喜欢去青松书局看书了吧?”
“是这样。”辛柚听出孙岩的意思,唇角扬起,“孙公公可以和胡掌柜聊一聊,胡掌柜是清楚的。”
“那行。”孙岩干脆应了。
他要向皇上交差,该问的人自然要问。
很快孙岩就与胡掌柜见了面。
胡掌柜已从辛柚口中得知这位宦官的身份,在孙岩询问下讲起贺清宵的事:“您说贺大人啊,几年前就爱来咱们书局看书,只看不买”
孙岩听完,嘴角抽了抽。
长乐侯这是太穷,还是脸皮太厚?
可惜胡掌柜不知道孙岩所想,不然恐怕要回一句:都有
问贺清宵的情况只是应付差事,孙岩也没刨根问底,垂眼喝了一口茶滋润喉咙,问起石头母子的事。
说起石头母子,胡掌柜话就多了,说了这对母子刚来京城的不容易,又说到石头娘患病:“给他预支了半年工钱,可生病就是烧钱呐,怎么都不够的石头那孩子运气好,遇到了来书局逛的东家,那时候东家还不是咱们书局东家呢,看石头可怜,当场给了他二两银子,后来还给石头娘安排了轻省的活儿”
孙岩听了,对辛柚的态度又不一样了。如果说先前是感谢,现在就是深深的感激。
这是救了翠娘的命啊!
胡掌柜说完,纳闷问:“您认识石头啊?”
月上柳梢头
“去贵书局时遇见了石头,觉得他和咱家一位故人有些相似”
胡掌柜立刻激动了:“您那位故人现在何处?说不定就是石头娘苦苦寻找的丈夫呢!”
孙岩心痛如绞,面上不敢流露分毫:“是多年前的朋友了,后来就不知道去向了。回头咱家打发人找一找,掌柜的可不要和石头母子提,免得他们有了盼头又失望。”
这个时候,孙岩反而庆幸石头长得与翠娘一个样,让他能一眼认出来,又不会被人猜疑他与石头的关系。
胡掌柜一叹:“没找到人是不能提呐。早些年石头娘听人说见到的人好像她丈夫,跑去找却不是,回来难受了好些天”
孙岩听得难受,情绪低落回到宫中。
这般过了几日,他便向兴元帝禀报:“长乐侯一直有去青松书局看书的习惯。据奴婢这些日子调查,长乐侯那时应该不知道阿柚公主的真正身份”
孙岩说这话,等于把自己与贺清宵绑到一起了,将来万一查出不是这样,定会吃不了兜着走。可辛柚有恩于他,妻儿又在辛柚那里,无论出于良心还是其他,只能这么做。
而孙岩这么做了,也就意味着以后再有人要查这事,他会尽全力阻止干扰。
兴元帝可想不到孙岩会包庇贺清宵,要知道先前孙岩给贺清宵使过绊子的,此时一听自然没有怀疑:“算他还记得锦麟卫镇抚使的本分。”
孙岩暗暗松口气,知道这事就算过了,找了个机会给辛柚传了话。
辛柚暗悬的心这才放下。
之后平静无事,再见到贺清宵,已是中秋了。
中秋宫中又办了宴会,辛柚毫无负担拒绝,入夜提了一盏灯出门,漫无目的闲逛,走上离家不太远的明月桥。
她就是在桥上偶遇贺清宵的。
桥上人来人往,清风明月,这一刻一切都成了背景,只有提着灯的少女成了贺清宵眼中最美的风景。
二人对视片刻,辛柚走过来:“贺大人,这么巧。”
贺清宵没有提灯,双手空空,眼中满满:“是好巧。辛姑娘以后叫我名字吧,不要叫我贺大人了。”
没了锦麟卫北镇抚使一职,他就只是长乐侯贺清宵。甚至对长乐侯这个爵位他都没有多少真实感,总觉得这不是真正属于他的。
真正属于他的,唯有父母留给他的名字。
辛柚沉默了一下,点头:“那好,以后我就叫你贺清宵。”
男人在月光夜色中显得冷清的脸露出了淡淡笑容。
“我们去那边吧,站在桥上太显眼。”辛柚指了指长堤。
堤边遍栽杨柳,这个时节叶儿变黄,随风而落。
过桥的人不少,沿着长堤慢慢走的少年少女更多。这里光线暗一些,是个适合约会聊天的地方。
二人并肩缓缓走,辛柚手中的灯笼散发出朦胧光线,照清前面丈余远的路。
“贺清宵,你的伤好了吗?”辛柚这般叫出他的名字,脸莫名有些发烫。
或许,叫侯爷更合适些?
“早就好了。”贺清宵的声音在这团圆的夜里也和平时不同,有种犹豫不决的含糊。
辛柚听了出来,轻声道:“那日我没看,你放心。”
她说的是廷杖那日,没去看贺清宵被褪去衣裤杖打的狼狈样子。
“我知道。”男人的声音更轻。
他知道她顾惜他的尊严,感激之余,更多是无力。
在帝王眼皮子底下生活,哪有真正的尊严可言。他们都不能决定自己的命运。
辛柚垂眸盯着地面上二人的影子,它们时而交叠,时而分开。
“他知道——”她开口,却难以说下去。
她与贺清宵对彼此的情意早已心照不宣,却从没在双方皆清醒时挑明过。
贺清宵却与往常不同,直接问道:“今上知道我心悦辛姑娘了么?”
辛柚脚下猛然一顿,抬眼看着他。
夜色中,他的眉眼如温润的墨玉,盛着不再掩饰的情意。
“贺清宵——”
贺清宵耳尖红着,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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