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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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学回家时，只有我爸在家。他喜欢在客厅等我，我觉得烦，但是我爸觉得这是父爱的体现。

“小秋，今天在学校里怎么样啊？有没有被同学欺负？”爸爸紧张地搓着手，十分忐忑不安地看着我的眼色，“学校里吃的饭好吗？老师关心你吗？”

我皱眉，对他这种无意义的关心十分反感：“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今天陆叔叔不来吗？”

他听到陆叔叔三个字，狠狠打了个冷颤。

我心中泛起隐秘的快感——我喜欢看他害怕的样子，我猜陆齐叔叔这么折磨他也是因为爸爸恐惧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只有这种时候，他死尸一样苍白的脸色才会泛起一点活人的生气。

“我不知道，他应该不来的，不来的。”爸爸恐惧到说话都说不完整，我知道他身上的伤还没好，陆齐叔叔两天前又性虐了他一晚上，早上走的时候，他在沾满精液的大床上气息奄奄，人都快死了。但他听到我准备出门上学的声音，还是要挣扎着爬起来偷偷送我上学。

又贱又可怜的一条狗。

我的表情立刻难看起来：“他为什么不来？是不是你又不听话了？”

爸爸惊恐地看着我，下意识摇头。

“我，我没有……”

“一定是你又犯错，惹陆齐叔叔生气了。”我嘴里吐出恶毒至极的话语，“陆齐叔叔对你这么好，给你买名牌刷黑卡，你为什么这么贪得无厌？你就不能再乖一点吗？”

爸爸快要崩溃：“我没有，我没有……”

“你必须要让陆齐叔叔来，你要去跟他道歉，要让他开心。”我对爸爸的可怜模样没有一点同情，因为那是他自找的，我一步一步把他逼到悬崖边缘，“如果陆齐叔叔生你的气了，那我也不喜欢你了。”

爸爸用力地发抖。

“你不要不喜欢我，小秋，我，我去，我去叫他来。你喜欢他，我让他来。”

“你必须让他来。”我变本加厉，“学校下个月有家长会，你要让他来参加我的家长会。要是陆叔叔不来，我再也不会叫你爸爸了。”

陆叔叔从来没有来参加我的家长会，替他家长会的一直是那个卑微的司机大叔。

爸爸一直很想来参加我的家长会，我不让他来，他来了，人还没进校园一步，身上那股骚味就先飘进教室了。我不让他来！我不让他来！

我对爸爸威逼利诱了一番，甚至放软身段说好话，只要爸爸能哄陆齐叔叔来我的家长会，我就可以让他来接我放学一次——但只可以躲在车里，不准下车让任何人看见。

爸爸高兴极了，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跟陆齐叔叔打电话。

我就躲在二楼的楼梯口听着。

“陆……陆齐……”爸爸声音哽咽，“你今天来家里吃饭好不好……”

我听不到陆齐叔叔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能通过爸爸的反应来判断陆齐叔叔到底来不来——这个懦弱的老男人又是哭又是哽咽，听的人都十分恼火，怎么会有人这么笨？撒个娇不会吗？卖个惨不会吗？只会哭哒哒地问你来不来，干巴巴的一点都不有趣。

陆齐叔叔到底是怎么看上他的？

爸爸结结巴巴地跟陆齐叔叔讲电话。

我又开始嫉妒。整个家里，只有爸爸可以打陆齐叔叔的私人电话，保姆、管家、园丁、家庭医生、包括我，甚至是爷爷奶奶要找爸爸，都只能先打给爸爸身边的秘书和助理，由他们转达给爸爸。

只有爸爸可以随时随地打通陆齐叔叔的电话，要么是晚上突然做噩梦吓醒了，要么是不小心被水果刀切到一个小口子，反正那些娘们唧唧的事情，爸爸总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感觉整个人都要死了，保姆每次都吓得赶紧把手机塞进爸爸怀里，叫他打电话给陆齐叔叔，然后爸爸就抽抽噎噎地在电话里跟陆齐叔叔说他不小心磕到了脚趾头。

我心里那些阴暗的想法又控制不住地爬上来。

我恨我是爸爸的儿子，我多么希望我是陆齐叔叔的儿子。

我也恨陆齐叔叔为什么喜欢我爸爸而不是喜欢我。

如果他只喜欢我，我就可以抱紧他的大腿给他当儿子，把我爸踹得远远的，让陆齐叔叔带我去美国念书，两个人远走高飞。我甚至觉得要是陆齐叔叔是个恋童癖也不错。

在嫉妒快把我都杀死时，爸爸的声音讷讷地低了下来，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陆齐叔叔会来，他太宠爸爸了，几乎是只要爸爸说什么他就给什么。因为他的宠溺，才把爸爸养成现在这么一个死废物。

爸爸爱他的宠溺，又惧怕他的惩罚。他害怕时要陆齐叔叔哄着才能睡着，他清醒时又因为陆齐叔叔痛苦。

我觉得他不要脸，像舞台上又当又立的婊子。

晚上陆齐叔叔果然来了，风尘仆仆，像是从哪里赶回来似的。

爸爸哭红的双眼还有点肿，看到陆齐叔叔进门，两条腿都在发颤，却还要强颜欢笑挤出一张虚伪的表情：“你来了。小秋他……”

“先吃饭。”陆齐叔叔冷淡打断。

我又开始恨他。

陆齐叔叔可以因为他的一个电话就过来看我们，却永远不会把我放在眼里。

我想过他是不是很讨厌我，又或者其实我根本不是爸爸的儿子。

但我问过爸爸几次，爸爸都立刻赌咒发誓，甚至下跪说我就是他的儿子。他的神情那么惊恐，好像冥冥中有谁会把我抢走似的——我多么希望有个人能把我抢走！而不是让我被迫躺在他的怀里吸他的骨髓喝他的血！

而陆齐叔叔与其说是讨厌我，不如说是根本不在意我。我在他眼里，跟花园里的看门狗，别墅里的宠物猫都没有两样。他养着我的理由就只是因为我爸需要我，我的用处和那些猫猫狗狗一样，因为我爸要我，所以我才能留在这里。

我每每想到这里，都快将自己的掌心掐出血。

我恨陆齐叔叔有眼无珠，也恨爸爸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好。

饭桌上的氛围很安静，谁都不说话。

陆齐叔叔本来就不爱说话，爸爸是不敢说，我是被教育食不言寝不语。三个人沉默的氛围像是在进行一场葬礼。

我表面镇定，心里却焦虑不安。可是我不能表现出来，我不能让陆齐叔叔真的讨厌我。

一顿饭的时间，我一直在给爸爸使眼色。可爸爸神色越来越苍白，嘴唇翕合几下，就是开不了口。我甚至忍着恶心用自己的筷子夹菜给他，对他笑了一下，他先是受宠若惊，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随即又脸色苍白起来，恐惧地看向陆齐叔叔。

我知道我得走了。陆齐叔叔不喜欢看到我，有我在，爸爸这个胆小鬼更加不敢开口说话。我说我吃饱了，恭敬地对陆齐叔叔点了个头，然后若无其事地躲在二楼偷听他们说话。

我听见爸爸鼓起勇气，小声地问陆齐叔叔下个月有没有空。

陆齐叔叔说有。

爸爸说我下个月有家长会。

陆齐叔叔说哦。

我快被爸爸的笨嘴拙舌气死，真想冲下楼对他大喊，你倒是说啊！

爸爸犹豫了好久，终于变得聪明一点。

“我想去小秋的家长会……”他低下头，几乎是鼓起全身的勇气捉住陆齐叔叔的袖子，“你能不能陪我去？”

陆齐叔叔冷笑着看了他一眼。

“他又求你了？”

爸爸像是突然被抓到了错处，拼命摇头：“没有！小秋没有求我！是我，是我想去，小秋不让我去，可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