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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虑过度加上作息不规律,路起棋这次终于如愿尝到病来如山倒的滋味。

在黑暗中失明太久,她仿佛要使尽全力才能撬开一丝眼皮,眼中的光和重影交迭,致幻剂作用一般的人和景。

在床前,有次是家庭医生,握她的手腕,戴着听诊器动来动去。

有次是阿姨,帮她换衣服和擦身体。

她还一直念叨,只不过一堆话都被屏蔽,路起棋听清一句,大约因为提到不止一回——“得亏小李发现”。

还有一次是景安,因为长相很美,路起棋死性不改,感官自动清明,看见她站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红红的嘴巴一张一合,

“…真没用啊。”

说话还是一贯不讲道理,就算是世界首富和国家总统也会生病。

额前贴上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湿意带走几分嚣蛮的燥热,很快又败下阵来。体内像烧了个火炉,一刻不停地旺着,只有手脚在发冷。

阿姨打开灯,让她吃点东西。

突如其来的亮光迫使路起棋把头埋进被子,气若游丝,

“不要。”

“小棋,不吃东西怎么吃药……那要不等一会儿吃?”阿姨极有耐心地提议。

她嗯了两声随意敷衍过去。

过一会儿,听到阿姨进门的声音,说自己要出去一下,保温杯放在床头柜。

“是南瓜粥,没胃口也多少吃点,药也是一定记得吃,再烧到三十九就得打退烧针了。”

退烧针,打过,巨痛无比。

被记忆深处的恐惧刺激,路起棋清醒了一瞬,胸口缓慢而明显地起伏,被酸痛无力的肉体裹挟,拖回沉沉的睡眠里。

手指动了动。

添加-设定时间—保存。路起棋一丝不苟地,看见自己定好了闹钟,才彻底安心下来。

醒来在沙发上,男人的脸靠得很近,眼神一动不动,直勾勾盯着她。

路起棋没在意,只是疑惑一闪而过——不在床上,那她怎么吃东西?

不吃,就要打针了。

她把这点记得很牢,急匆匆地下了沙发。这客厅很大,又乱糟糟,路起棋像无头苍蝇,光脚踩着瓷砖,来回转来转去。

“你要找什么?”

听到声音,路起棋才发现有人一直跟在自己后头。

“南瓜粥…我要吃这个。”

不像在回答,她声音低得更近乎喃喃自语。

找了一圈回到沙发,她又觉得困了。那男人也固执地寸步不离,衣摆空荡荡地飘在低清的视线中央,存在感高得令路起棋感到不快,于是不得不强打精神正视他。

这人长得有些过于漂亮,苍白清瘦的脸上,一双桃花眼眨呀眨,五官好似艺术品。

只是整体显得有点落魄,身上的衣服松垮发皱,头发没打理好,胡子也长出来了。

特别特别眼熟。因为瘦,轮廓更凸显一些。

路起棋望着他,轻轻地开口:“廖希。”

梦见他了。

她才意识到这是个梦。

路起棋再次在沙发上睁开眼睛。

她整个人侧卧在沙发,手底下的绒布细腻光滑,心里还是挂怀阿姨留下的那碗粥。

廖希仍是跪坐在地上,上身趴在沙发注视她,看得很入神。

见路起棋醒来,他坐直了身子,从旁边地板上拿起一个精美的打包盒,上面印着店标,放到她面前。

“是南瓜粥,刚刚送来的。蟹黄粥也有,我记得你说他家这个好吃,还想要什么吗?”

听出语气里有没由来小心翼翼的讨好,路起棋皱起眉,莫名感到烦躁。

“不要这个。”

她把餐盒推到一旁,不去看他,站起身,又在房子里寻找起来。

很多啤酒罐和洋酒瓶在脚边,茶几和餐桌上也有,她还差点踩到烟头。

绝大多数人分手后都会盼着前任过得不好,路起棋想,就算她不能免俗,这境况也差得过分了,多大的怨气。

“你别跟着我。”

路起棋停下脚步,态度冷淡地朝身后丢下一句。

回过头,廖希手里还端着餐盒,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对她笑了笑,

“这家的不好吃是不是?我知道了,你想要吃什么样的,我给你找来,等一会儿好不好。”

“不是外面卖的!”

她心中的无名火更盛,憋着一口气,幅度大又气势足地转身,手肘挥带过桌角,和硬物碰撞,接着是清脆的碎裂声。

过于突兀响亮的一声在室内炸开。

是红酒瓶,地上有残余的液体溢出碎片,路起棋被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只是幸运得出奇,等缓过神,动动脚,发现毫发无伤。

她刚要蹲下来捡起那些较大块的玻璃片,中途想到应该去看一看另一个人的脸色。

惹祸了,路起棋不再有耍横的底气,她心虚不已,

“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

廖希没回答,看起来面无表情,直到她的手快要碰到碎片,突然低低说了句:“别动。”

他蹲下来,目标明确地去够同一片玻璃,越离越近,然后穿过了她的,精准抓在锋利的断角。

从指缝间流出鲜红的血,廖希看上去倒很平静,像一点感知不到疼,一片一片将沾血的碎片收集在另一只手心。

“廖希!”

路起棋慌张地叫他,

“别捡了不要捡了…流血了。”

她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抢先把碎片捏进自己手里。

路起棋过于心急,才惊觉她这行动也很危险,然而本该尖锐刺痛的触感,在她手里却变得圆融暧昧。

她恍神,又了然地点点头:差点忘了,这是梦中嘛。

廖希怔然古怪地看她,反手扣住她抓他的手,攥得死死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嘶哑难听,

“…为什么?”

为什么不会受伤吗?

他的伤口还在渗血,自然地滴到她的手心,也不在掌纹留下一点痕迹,又滑到地面。

是假的。

看到丝缕的鲜红,路起棋难受得鼻头发酸,可她诚实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是我在做梦啊。”

已经是第三次。

她不在沙发,终于回到床上,被人两臂抱着,八爪鱼似的四肢交缠,过分亲密地交颈而眠。

不是浮夸的公主风卧室,不是她的。

路起棋放空了一会儿,要起来,被拥得更紧。

这样大面积的肌肤接触还不够。廖希侧过脸,珍惜宝贝地吻她,带着轻易能察觉的颤栗,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还要叫她名字。

他说:“宝宝,你再叫叫我。”

“廖希。”

路起棋毫不吝啬地满足他的要求,紧接着提出自己的,

“你放开我。”

亲吻停在颈窝那里,他长长地喂叹一声,原本停在腰间的手开始动作,带起单薄的布料缓缓地揉,膝盖顶进两腿间,又仰起头,迫切渴求地够她的嘴唇。

他不听人话,路起棋只能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没有。”

廖希快而干脆地否定,他覆上来,气息不稳,吮她的唇瓣,又重复一遍,

“没有。”

双唇相贴,而所有的触感都不大真实,像隔了一层屏障,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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