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碰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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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昨天都干了些什么……

某瘸腿人士生无可恋地望着天花板，上面有一块儿掉了墙皮的不规则图形，就像他现在乱七八糟的心情。

“因因，起床了吗？”卧室门被敲了敲，随后推开。

“没起。”秦拾因翻了个身。

程封穹笑着把早餐递过来，又坐在床边给他换药。

“你不出去工作吗？”他捏了捏三明治，是刚做好的，还热乎乎。

“早餐卖完了，今天先不去厂里，在家陪你。”

程封穹揭开纱布往上涂药水，动作放得很轻，但还是牵扯出一些疼痛感，手里的小腿下意识缩了缩。

“很疼吗？”

“还好。”秦拾因埋头吃得两腮鼓鼓。

程封穹为了分散注意力又聊了些别的杂事，末了说道：“因因，那只熊，爸爸晚点给你买好吗？”

“什么熊……”秦拾因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回想了半天才忆起昨晚的话。

“虽然还不能拿回来，但已经交了定金，暂时不会被买走的。等过一阵儿爸爸发了工资就可以带回来了。”

“……”

秦拾因原想拒绝，没必要买那么贵的东西。可余光看到程封穹平时用来收钱的小包已经空瘪了下去，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这三天要好好休息。”腿上覆上了新的纱布。

“这点伤不用请三天假。”

秦拾因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了，忍不住嘟嘟囔囔道：“最近都在上新课，也不知道三天要落下多少。”

“新课学什么？”程封穹低头给他按腿，直放了一晚上的腿异常僵硬。

“说了你也听不懂。”

“因因对爸爸这么没信心。”程封穹微微挑眉，长指施力捏了捏他的小腿肚。

小腿顿时泛起一种酸痒交织的奇异感觉，秦拾因受不住地去抓那只坏心的手腕，蹙眉道：“不要你按了。”

被嫌弃了的程封穹顺从地收回手，又把他的书包拎过来抽出张卷子，垂眼看了会儿开始往上填答案。

秦拾因以为这人为了面子在装模作样，凑过去一看，解题怎么都是对的？

似乎回想一下，之前程封穹给他收拾书包的时候也经常会翻看书本，他恍然道：“你在自学高中知识吗？”

“……”纸上正流畅书写的字体顿了顿，随后继续落下。

“爸爸很久以前教过高中课程，虽然不是数学，基础知识还记得的。”程封穹边算边说道。

前些年忙着找人，也无暇顾及他事，直到最近才有心情做点别的，比如……晚上看看小朋友的学习成果。

他低头演算的神情专注而严谨，骨节分明的手指灵巧地捏着笔，在卷面上清晰地勾写着公式数值，动作自然且熟练，看上去似乎真的有几分像学校那些斯文授课的老师。

“那你现在……做这些工作，是因为我吗？”秦拾因忽然出声问道，神色有几分莫名。

程封穹正握着笔思索答案，没料到话题转这么快，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他们之前的相遇算得上仓促而尴尬，两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关于各自身份的敏感话题，秦拾因也不曾主动询问自己的身世。

程封穹犹豫片刻，因为知道他对生活十六年的家庭还有些感情，本也是人之常情，所以解释时小心避开了自己与秦厘之间的往来。

“因因出生后没几天，在医院被别人抱走了。爸爸找了很久，自然也顾不上之前的工作了。之前和你养父母沟通之后，他们同意我接你回家……”

秦拾因静静地聆听着，表情没有丝毫波动，看不出任何想法。

“你说的，全都是真的吗？”清冽的双目直视过来，仿佛任何心事和阴影都难以遁形。

然而再怎么聪慧，终究还是个在学校里成长的少年，没能从大人面不改色的表情和肯定的回答里观察出什么异常。

程封穹看着他沉思的模样，怕人多想，有意岔开话题：“因因，爸爸教你新课好吗？”

“也行。”秦拾因还想着刚才那些话。

没料到他是随口答应了，程封穹倒是意外地十分认真。每个错误都要揪出来修正一遍，往常温和的眉眼透过镜片时一丝不苟。

“时态不对，主语动作虽然是过去发生的，但持续到了现在，重写一遍。”

“还是错的，不在句中做否定。”

“复述刚才的例句。”

“你在针对我吗！”秦拾因失去耐心地抬头，结果被淡淡扫了一眼。

“我、我再看看题目……”他声音弱了些。

程封穹，你好样的，等下课了的。秦拾因脑子里边编排着各种坏心思，边咬着牙造句。

“就学这么多吧，先把练习题做完。因因之前上课没好好听讲呢。”程老师不近人情地评价总结道。

“你又没看着我上课，为什么这么说？”秦拾因用力捏着笔，忍不住想戳。

“这是上课时画的吧，上面知识点也忘光了呢。”指尖落在了一只圆滚滚的绵羊身上，羊毛上记了些笔记。

“……”

“乖乖看书，爸爸去给你做饭。”

秦拾因被川剧变脸式的角色转换唬得一愣一愣，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人从门口消失了。

心里憋着一股气，他板着张脸吃完了满满一盘蒜蓉虾。程封穹还疑惑地问是不是味道不好，被冷漠顶回来一句：“很好。”

为了折腾某个不识相的人，秦拾因故意跛着脚乱走。一会儿说想在阳台吹风，一会儿要去楼下散心，被抱着挪来移去的。奈何程封穹伺候得甘之如饴，并没露出他预想的不情愿表情。

真没意思，秦拾因颇感无趣，歇了一会儿后扶着椅子起身去上厕所。

“因因去哪？怎么不叫爸爸。”程封穹家务正做到一半，连忙擦手出来。

“我只是想上个厕所……”

“爸爸抱你去。”

“不用了！”他努力挣扎半天被制服，最后欲哭无泪地被抱到马桶前，又被脱了裤子。

“你出去！”

原本程封穹坚持要扶着他胳膊，最后被人恼羞成怒地赶走。

……

终于艰难地挨到上床睡觉，秦拾因疲惫地凝视着天花板，深刻反思。自己最近有点太反常了，情绪波动也太大，究其根源就是旁边这个人，两人还是保持最初的距离吧。

房间里漆黑一片，电风扇的嗡嗡声在静谧中显得格外清晰。

程封穹静静地躺在地板上，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他最近频繁出勤薪水更高的夜班，忙得不着家，今天是为了照顾病号才特意腾出休息时间。

窗外碰巧路过一辆车，车灯短暂照亮了室内黑暗，视线中也有微光一闪而过。定睛一看，原来程封穹忘记摘掉眼镜就睡着了。

看起来真的很累的样子……

秦拾因磨磨蹭蹭到床边，凝视着地板上男人的睡颜，后者正睡得无知无觉。

黑暗中隐约看见利落干净的五官线条，闭上眼的程封穹削减了平日温和有礼的气质，更显成熟男人的稳重深沉。

要是睡到一半醒来，看见一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大概会吓一跳吧，秦拾因设想着对方吃惊的表情，凭空生出些笑意。

保持刚才的趴姿，他单手撑着床边，另一只手去摘程封穹的眼镜。睡觉戴眼镜有点危险啊，他想着。

然而上半身探出太多，受伤的小腿支撑不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