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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来竟毫无违和——简直叫他爱不得,恨不得,纠结往复,手足无措。

……怎么就记忆回退至少时了呢?

倘若再年长一些,开了情窍,他也不至于——

谢云流忽然自嘲一笑:他在此处纠结又有何用?情之一字上,他又比李忘生好到哪里?

一走数十年,亦未能意识到心底真正的想法,他想要的偏私、情意,被放弃的不甘、愤恨……归结到底,还是师弟一句“道侣”才点破心思。

原来他想要的,就是这么简单又难以企及的关系。

是他早已对师弟动心却不自知。

身侧隐隐传来声响,似是李忘生运功完毕。谢云流追忆往事的思绪被打断了一瞬,抬眼看去,见李忘生仍盘膝而坐,并未睁眼,便收回视线,翻身换了个姿势,侧躺在寒石床上继续思量。

他刚醒之时,李忘生曾说他二人已结为道侣,还说自己是为了救他才强行突破内景经三重的境界。他弃内功转修外功已有许久,虽也会打坐运行内力,却也只是习惯使然,并未刻意修炼,亦不知内景经三重精要,何谈突破?

想来是见过师父了吧?

也不知师父再见他这不肖弟子时有何反应。

他与忘生结为道侣之事,他老人家又是否知晓?

还有当年之事……

窸窣声响再起,恰在此时风声渐消,谢云流清楚听到不远处传来凌乱又压抑的呼吸声,霍地睁开眼看向仍盘膝坐在那处的青年,这才发现对方情况不对:虽然盘坐,却周身气机躁动,眉宇微蹙隐现难安;而那面色哪里是被火光映染,分明已红成一片——

心浮气躁,怎能行功?

“忘生!”

他坐起身开口唤他,却见青年骤然睁开双眼,仿佛被惊醒般沁出一头虚汗。

“师兄……”

低喘两声,李忘生如梦初醒,转头望来,却又慌忙移开视线,低声道:“师兄唤我何事?”

他声音压得很低,语气还带着些许迟疑。谢云流皱眉看他,道:“你心不静,何事烦扰?”

李忘生喉结微动,却又抿紧唇,片刻后才道:“……无事。”

“说谎。”谢云流起身走到他面前,俯身瞧他,“一头虚汗,神思恍惚,忘生,你素来不会撒谎,有何事想瞒我?”

李忘生被他盯得心浮气躁,置于膝头的双手不自觉攥紧掌下布料,目光闪躲:“我、我……有些热。”

话音未落,额头忽然一暖,李忘生浑身轻颤,下意识伸手去拉谢云流按在他额头的手掌,抬眼对上他严肃的神色时,又讪讪然收回手,道:“我……”

“是有些热。”谢云流收回手,顺手拉过他手掌切脉,“许是下午洗澡时着凉了。”言罢却又皱眉:虽说李忘生如今记忆回退到少年时期,身体却是成年人,功力又比他深厚,本该寒暑不侵,怎会那么容易受风?

莫非是为他引渡毒血的时候,沾染了毒性?

指下脉象的确浮躁难安,真气躁动,与毒性发作时相仿,思及此,谢云流眉头皱的更紧,干脆将人一把拉起,推到寒石床前:“你应是染上火毒了,今晚睡此处。”

寒石床的寒气能有效镇压毒性,只是沾染些许的话,轻易便能压制。

“火毒?”

“你下午为我驱散的那毒。”谢云流边说边将人按坐在床上,自己也脱靴上去,推着李忘生的肩头让他躺下:“睡一觉就好了。”

李忘生被他连推带压,眨眼已躺在石床上,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我睡此处,师兄睡哪儿?”

“石床宽阔,睡下你我二人足以。”谢云流也在他身侧躺下,道,“这床能压制火毒,免受其扰,等你心静下来,再行运功。”

李忘生低低“嗯”了一声,察觉他在不远处躺下,薄唇紧抿,身体僵硬。

是火毒之故吗?

可他体内的燥意为何不见丝毫减缓,反而愈演愈烈?

身侧之人的存在感前所未有的提高,两人身体明明未曾相贴,李忘生却仿佛感受到了师兄温热的体温隐隐传来,炙烧着他半边身躯,心脏亦被灼热炙得阵阵紧缩,怦然不歇,比先前跳的还要激烈。

——我或许是真的病了。

李忘生悄然将身体蜷起,想要抵抗那漫涌而来的燥意,可燥意来源就在身侧,与他同榻而眠,哪里抵抗得了?

他悄然看向平躺在不远处的谢云流,心底忽然生出几分委屈与渴望来。

——以往我生病时,师兄都会亲手给我煮甜汤,抱我同睡,何曾如此遥远?

——就算没有甜汤,抱抱总可以吧?

——可这次重逢,师兄分明格外冷漠,一直在排斥我。

——但黄昏时师兄又变回那个温柔的师兄了。我若靠近,他应不会排斥……

诸般念头不断在脑海中转圜,几乎要将李忘生的理智搅碎,燥热感让他呼吸越发凌乱,几乎难以压抑心头渴望。

想靠近师兄。

忽然身侧之人动了动,翻身转向另一侧,只将后背对着他,李忘生心头蓦地一酸,理智彻底消散,不自觉蹭动身躯,一点一点、逐寸逐寸靠近谢云流,一如幼时那般手脚蜷起,将头慢慢抵在他宽阔的后背上。

后背不比前胸,既无胸怀可靠,亦无双臂相拥,李忘生却仍执拗地抵靠着,悄然攥住他衣摆,将自己蜷得更紧。

又来了,那种古怪的感觉——

身侧之人的小动作自是瞒不过谢云流,起初听着对方急促的呼吸时,他只当李忘生不习惯与人同榻而眠,心烦意乱翻过身去,试图减低自己带给对方的压迫感。

然而他却没想到,自己才翻身不久,李忘生竟主动靠了上来,如同求助的幼崽般抵在他背上,灼热的呼吸透过薄薄衣料打在背心处,激起一片难耐的湿热。

心跳亦如擂鼓,咚咚咚咚吵的谢云流心神难安。

——或许吵的是他自己的心跳声也说不定。

谢云流只觉一阵心烦意乱,忽然转过身来,将那团完全称不上娇小的身躯搂入怀中,粗声粗气的问:“不睡觉折腾什么?”

身躯入怀,却是剧烈颤了颤。谢云流心弦不知怎地也跟着一颤,垂首望去,就见李忘生面颊涨的比先前还红,神色却是一片决然与沮丧:

“师兄,寒石床对我没用,我大概不是中毒,是生病了。”

——若我病重,又该谁来照顾师兄?

“瞎说什么!”谢云流道,“最多不过是风寒而已。”

“就怕我不是身体生病,而是生了心病,道心有失。”

这话越发怪异,谢云流蹙眉道:“与道心何干?”

李忘生抬眼看向他,面颊赪红,期期艾艾道:“以往心浮气躁时,忘生只需默诵清静经即可。可如今却不知为何,颂念百遍仍不见效,难以清净。”

“怎么说?”

李忘生却咬住下唇,一头扎入他怀中,不肯再说。

他这般回避,谢云流却是越发担忧:道心有失绝非寻常,岂能如此含糊过去?当下抬手轻拍怀中人后背,再三询问,李忘生却只是摇头,显然打定主意要缄默到底。

见状谢云流也跟着心浮气躁起来,疑心他独自外出时受了伤不肯说:这岛上遍布毒龙毒虫,焉知他如今这般是否受了伤却不肯言?

忘生什么都好,就是有事常藏在心里,越是难过越要隐藏——思及此,谢云流也生了气,沉声道:“李忘生!你到底如何,是受了伤还是哪里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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