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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张少逸在出租车里坐立不安,脸上很明显的挂了彩。张峰顾及父子情分,抡的都是能遮住的部位,好歹给这个废物点心留了脸面。左脸上这块淤青,还是昨晚他自己打的。
“司机,可以开快点吗?”副驾驶座上的年轻人焦灼地问。
外边日天有些晒,驾驶座上的大叔慢悠悠地戴上一副墨镜,“已经是最快的勒,再快就要吃罚单咯~”
这种“平民生活”张大少爷还是初次体验,一听这话,当即垮下脸。要想他平日出行皆是专车接送,他家的司机那是指东边就绝不打西边,听话得很。他本就是个满腹控制欲的人,想要的总是牢牢握在手里,直到他烦腻了丢掉了为止。
对人也是这样。
前任们总想找他复合,他也总以最体面的方式婉拒。不是不顾及旧情,只是……有谁会在乎已经丢进垃圾桶的东西?他以此为人生信条,在人间这座大观园里肆意赏玩,乐得做一个二十岁出头的花花公子,流连花柳,却片叶不沾身。
直到一只湖蓝小蝶停驻肩头。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很可笑,但这只狼狈的蝴蝶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一如初见时的印象,小蝶腼腆且沉静。他的美,是晴日里流动着的湖水,不经意间摄人心魂。任凭春风在湖面上划出涟漪,他也只是默默地闪着碧辉,悄然收敛起一切情绪。不知从何时起,那扑闪的湖蓝色不再去偏爱某朵粉红,反而爱不露声色地往自己身边凑;也不再去留恋初春的暖阳,反倒是更亲近自己。将翅尖染上粉晕,献与所爱的,这是小蝶只在自己面前流露的姿态。
他阅帆无数,怎会不懂小蝶的心思?佯装出不在意,为的就是跟人来一场最拿手的欲擒故纵。他要把这只蝶诱进笼里,锁起来,日日观赏。
很可惜,直至小蝶头也不回地扑向森林,他才恍然醒悟:自己好像玩脱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匝匝新绿里晨光流淌,湖蓝色的幽灵穿梭其间。蓝色的双翅舒展开来,微光莹莹,灵动轻盈。小蝶看起来是那样快活,他的密林会给予他无限欢愉,而他的情感波动也不再与自己有关。
对方脱离掌控让他深感不适。眼看那点亮眼的蓝就要消失在林间,头脑一热,他冲了上去。
他把本属于自己的宝贝牢牢抓住,挑`逗敏感的双翅,抚弄脆弱的脊背,对方不堪怜爱的模样叫他一颗心满涨。那一对一长一短的畸形的触角,让他更爱这一小抹湖蓝:他的小蝶是独特的,并且——只属于他!
司机还在悠闲地开车,导航语音播报着前方路况,他的思绪却已飘向天边。
昨晚的愧疚早在他爸的一顿打下销声匿迹了。浑身散架般的痛让他自认为自己是个英雄,为爱情承受了不可承受之重。这样的错觉令他更珍惜这段事迹,不自觉间就把自己的行为合理化了,高尚化了。他甚至对“谭旭会原谅他”信心十足起来。毕竟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无时无刻都有被他爸追上的风险,因而在他眼里,这一路既惊险又刺激,他想见谭旭的想法也愈发迫切。
可张少逸不明白一个道理:每一次偷来的欢愉背后,都有它相应的代价。
所以,当舒瑜在医院门口一拳打上他的右脸时,他惊愕,他措不及防。
36
看见好友还能坐在床上跟自己挥手,习朗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医生关上门后,两人相对而坐,一时间都没有开口。不经意瞥见谭旭手上地淤青,习朗心脏一缩,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一个晚上没见,他就憔悴成这样!张少逸这个死鬼!他想到这就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人揪出来暴揍一顿。
不是说不喜欢吗?不是说恶心吗?!为什么要靠近他,还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来?!
发现好友脸上的异样,谭旭仿佛被刀割了般飞快地缩回手。病号服领口大开,他心知自己遮不住任何东西,但……实在不愿在少年面前袒露这种不堪。
“旭哥……”习朗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只好半道收来。看见好友撇过头,他难过得心都要碎了。
“小朗,你……是怎么找到这的?”青年把身子缩在被子里,颤抖的嗓音透露着浓浓的不安,“我连自己在哪家医院都不知道。”仿佛这层用来遮掩的被子给予了他莫大勇气,谭旭的思维再度清晰起来。
“我发的信息里只让你帮我请假。”
“你知道的,这很奇怪。”
谭旭又不是傻子,此刻将事情全盘托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习朗望着好友冷静的眼睛,自己似乎也能变得理智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却止不住声音颤抖:“不是很奇怪,是非常奇怪……就在今天早上,舒瑜突然给我发了一个定位,他说,你在这里,还叫我赶紧来找你。”
他拿出手机调成了两人今早的聊天记录。
房间里静了一秒。
“很诡异吧?这里是张家的私人医院,地方很不好找,本地的司机都差兜了四五圈。来的路上我就一直在想,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耐不住内心的震颤,习朗绕到床沿,寻求支柱般轻轻地握住谭旭没有受伤的手。他缓缓垂下头,嘴唇颤抖着,心中破土而出一个惊人的猜测,怎么也按不回去。片刻后,他重拾了勇气,抬起眼坚定地与床上的人对视:“你手机里肯定有不干净的东西!说不定就是他干的!”
谭旭刹那联系到那个不久前被刘孝川删掉的渴情系统。
但是……不可能,店长说了,这个系统对用户的隐`私保护得很彻底,如果发生这种事管理者是要被撤职的。
真是舒瑜干的?谭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他眼前不自主闪过青年的脸:高兴了,黑杏眼就亮晶晶的跟小狗似的;被惹恼了,就眯着眼不跟人讲话;难过了,眉毛就默默耷拉下来……火光电石间,他忆起那片粉红如云的紫荆,还有——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
或许,一切都有预兆,只是他没发现罢了。
37
再见到舒瑜那家伙,已经是三天后了。对于这人顶着一脑门子纱布,一进病房就窝在床边朝自己眨巴眼这件事,谭旭并不惊讶。就在醒过来那天的下午,那些飘进病房的议论声告诉他,中午医院门口发生了一起打架斗殴事件。
“那个张少啊好像把胳膊都打折啰…”
“另一个扇了他一巴掌,听说是被劈腿了?”
“额头破了个洞,血糊糊的…”
唔……听着都疼。谭旭心不在焉地擦着手中的眼镜,正准备带上,又想到张少逸干那挡子事还记得捎他一副眼镜,顿时感到一阵反胃,差点把眼镜扔了。
但这副眼镜是舒瑜给他配的,他不舍得丢。思及此,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床沿。
显而易见,眼前这位大哥便是这场架的另一位参与者。这一架因何而起,最后如何解决,谭旭也隐隐能猜到,但不打算问。可那个可能存在的追踪软件实在叫人如鲠在喉,他觉得自己多少也得做出点表示,免得某人不识眼色得寸进尺。被秘密监视这种事,尤其被关系亲密的人监视,不见得是一种愉快的体验。本打定主意对这家伙冷处理——除非舒瑜自己抖落清楚真相,不然他俩甭想说一句话。谁想……这人竟是出乎意料的狡猾。
许是清楚自己罪行败露,舒瑜没有讨嫌地去抓他袖子,而是扒在床边,就这么定定地看他。
“小旭哥……小旭哥……”犯人用他那分外独特的嗓音,一声声轻轻唤着,仿若一种纯真的引诱。“我错了,我不该打架的,可我就是气不过…”他说着,还指指额角包扎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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