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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玉千城已经没有退避的余地了——剑宗这一代,并没有特别突出的人选。
天之道赢了天元抡魁的那个晚上,剑宗开了十坛解金貂。
流水一样的珍馐,到处可见欢庆的弟子,人人面上都兴奋地笑着,不知哪里就会冒出一个人来,想要找天之道好好表达一番。
天之道坐在屋子里,看着一个镶嵌了珍珠的梳子,重重皱起了眉毛——平常给他梳头发的大师兄,不知去了哪里。
那他要怎么梳头呢?
就在天之道和发绳奋战的时候,本来应该替师弟梳头发的剑宗大师兄玉千城,正在给妻子梳头发。
妻子一开始颇有些诧异,玉千城便心情很好的开玩笑,如今剑宗赢了,他也不必常常去师父跟前,可以和妻子举案齐眉,描眉画黛了。
说到这里,镜子里的女人怔忡了一下,叹了口气:“你啊……”
剑宗赢了天元抡魁,这是第三次。剑宗上上下下都高兴坏了,恐怕唯一不那么高兴,或者说高兴了一下就陷入了担忧的人,唯有玉千城。
原因无他。
赢得天元抡魁之人,就是预备的神君,小师弟天之道才八岁,下一任神君如今还负担不起,玉千城觉得,有必要提醒师父这其中的关隘险要之处。
当剑宗宗主终于想起要把小徒弟放出来时,天之道已经在床榻间睡着了,他披头散发,旁边是一团发绳,至于发冠,还有别的饰物,胡乱堆在桌上,看得出之前遭过怎样的折磨。
剑宗宗主重重的叹了口气。
又过去了两个月,剑宗宗主叫来了玉千城,他第一个收入门下的徒弟,也是个杰出的天元。
这个徒弟后来娶了他的女儿,女儿一颗心都挂在玉千城身上,他沉思许久只能答应了。虽然女儿不是地织,只是个和仪,但天元比地织更多,有时候娶不到地织也是常事,当然,在那之后,这个徒弟就变成了隐隐的下一任宗主。
剑宗宗主心里是满意的——玉千城剑法不差,为人处世周到,他也是按照下一任继承人的法子培养照顾,甚至早早的让周围人知道,他对大徒弟很满意。
“老夫三日前去了刀宗,为你师弟说了一门亲事。”
玉千城惊讶了一下,从善如流的问下去:“刀宗的地织?”
“如今道域的天元甚多,但是地织就……不算隐在人家的,刀宗的地织是织云翼亲自收入门中,本是要留在刀宗的——你师弟赢了天元抡魁,老夫亲自去相看,定下了婚事。”
玉千城想了一会儿,又观察师父的神色,剑宗宗主重重咳嗽了一声,道:“他年纪太小,成亲还有些时日,十二年后看来是赶不上了。不过届时由他调教弟子,总能帮上你的忙,你是他的师兄……将来多照应他。”
玉千城沉默了,狂喜涌上来,他要费尽力气才能把这番谈话掩饰的像是再寻常不过的师徒对谈:“师父何必担心,以师弟的天资,将来成就无可限量。”
剑宗宗主沉下脸,不再说什么了。
一个是天生的天元,一个是天生的地织,佳偶天成,自然是一段佳话。剑宗的聘礼敲锣打鼓送到了刀宗山头啸刃峰上,吹了一个时辰的唢呐,梆子敲得咣铛咣铛,聘礼上都是绣的精美纹饰的红布盖着,刀宗宗主长长叹了口气,一边应酬,一边又让千金少去屋里看一看人。
千金少在前面听师兄弟嘀咕了半天,心里憋的狠了,一路往后面院子,直奔二师兄的那一处,才一进去,就闻到浓浓一股药草味漫了出来。
二师兄躺在床上,额头滚烫,刚刚喝完了药。千金少吓了一跳,走过去摸了摸额头,轻声道:“二师兄?”
模模糊糊,床上的人鼻子里哼了一声,千金少坐在他床边上,担心极了:“你难不难受,要不要找大夫再看看?”
这话倒是让人醒了,醒是醒了,睁着一双眼睛看着虚空,半天才似魂从半空落下,砸到躯壳里:“外面……”他脸上红得厉害,虚汗也出得厉害,千金少端了旁边桌上的水,也喝光了,他一下子难受起来:“什么鬼,这些人也真敢……”
喝了一杯茶下去,宁无忧喘气粗重起来,他睁开眼睛看看师弟,虚弱的笑了笑。千金少不敢再说别的了,只问他还要不要水,还要不要吃的,要不要麦芽糖,他屋子里还藏着几块。
宁无忧病歪歪的靠在枕头上,等师弟慌里慌张问完了,侧耳听了一会儿。
“外面真热闹,”他轻飘飘的说:“剑宗来提亲了吧。你也出去……找个谁,讨点酒喝。别对师父……说我的坏话,去吧……”
他又要昏睡,只支撑了几句话就躺下去,再不说话了。千金少等了一会儿,看他似乎睡着了,低低一声:“二师兄?”没有回应,枕头埋了潮湿的半张脸,又是疲惫,又是执拗,千金少无法,到底还是出去了。
剑宗宗主来下聘时,西风横笑一个人悄悄走了。宁无忧被师父叫过去,说了几句场面话,转身出去就去找大师兄。
如今西风横笑在刀宗人人白眼,便不如何留在神刀宇里,常常去后山呆着。饶是如此,偏就有人要踩落水狗一般追着去冷嘲热讽,忍了几次,西风横笑还是不忍了,和那些个上门寻衅的弟子打了一架。
这一架打完,宗门里说辞又一番花式翻新,一个刀宗耆宿冷笑说打不过天之道,教训同门倒是有本事,宁无忧隐忍了几个月,听这话冲着那前辈怒骂起来:“师弟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连大师兄都不是对手,怕是那台子也上不去,还是师叔您最有威风,二十四年前独独您去了?”这话一下子点燃了熊熊烈火,宁无忧就这样拉住了仇恨,一时间宗门里拿他们说话的越发多了。
剑宗宗主还在,宁无忧要维持客气,等他出了师父的门,去后山转了一圈没找着人,就知道大师兄又躲着他了。竟然还有这样一天,大师兄躲着不见他,宁无忧只看见小师弟从外面溜号回来,打了个照面,风逍遥硬着头皮说:“二师兄,你在看什么?”
宁无忧看着他衣服下摆刮出来的大口子,叹了口气,这时候他没心情去给师弟纠正仪容仪表,只得说:“厨房里还有松鸡肉包,去晚了可没了。”
说罢就走了。
到了晚上,西风横笑也没有回来,宁无忧去厨房问了,发现大师兄也没去吃东西。他揣着两个馒头,找了一大圈,弟子说宗主找他,他就去找师父问,大师兄去哪里了。
“剑宗宗主有意提亲,无忧,你怎么想?”
宁无忧一下子震住了,看着师父神色:“师父,你让我怎么想?”
“你是地织……”
“我这辈子只嫁大师兄,您明明知道的,”宁无忧委屈又愤怒,这世上人都可以看不上大师兄,可是师父怎么可以和那些人一样,天元抡魁一过,好似所有人都换了一副面孔:“大师兄答应了要娶我的,等他心情好一点,我们就成亲——他要娶我的!”
刀宗宗主一下子无奈了,急红了眼的宁无忧转身就要出去,要出去找大师兄,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要是他不想娶你,也不想留在这里,无忧,你要是找不到他……”
宁无忧回过头,眼底有着雪亮的恨,血红的冷:“他走到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一生一世,我只要大师兄一个!”
第二天,刀宗的人也反应过来了,西风横笑是真的走了。这个消息没有激起什么动静,只除了千金少有一天对别的师兄弟说,从此他叫笑残锋,这就是他的道号了。
宁无忧找了几回,到底是他在山下教他医术的师父帮了个忙,这也是第一次他发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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