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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以扬闭了闭眼睛,攥紧的拳头青筋暴起,隐忍又压抑,在这错综复杂的情绪之中克制到了极致。
他从前还是薄家少爷的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家庭幸福美满,父母和睦融洽,有青梅竹马陪在身边,纵然沈祁越和梁萧萧有婚约,可梁萧萧的心始终偏向于他这边,而他即便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也从来不会被人说诸如“不配”之类的话。
可现在,似乎每个与他过去生活有牵连的人都在若有若无的告诉他,他已经和过去不一样,他完全没有资格去拥有那些美好的东西。
前胸和后背的伤仍然隐隐作痛,薄以扬的眼睫如同鸦羽一样垂下,在灯光的照耀下投下一片阴影,整个人都像浸在黑暗之中,莫名颓丧。
谢清嘉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薄以扬的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本来颀长的身材蜷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几乎要被整个世界的黑暗吞没。
他现在应该很伤心,谢清嘉在这样的场景之中忽然就好像看到了薄以扬小时候的模样,坚强的,倔强的,不服输的,像不断与死敌厮打不断受伤又不断进攻的小兽,即便是伤口被撕裂了,也只会蹲在角落里默默的舔舐,而不像那些家里养的宠物一样撒娇打滚。
谢清嘉想起付月莲方才脸上厌恶的表情,心就像是忽然被揪了一下似的,他想,薄以扬这样漂亮而美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过成了现在这副光景呢?
可单看他的外表,又会觉得他是无坚不摧,不会被打倒的,这反差可是相当的大。
寂静的卧室里响起脚步声,谢清嘉踩着柔软的棉拖一步一步走到薄以扬面前,轻声说:“薄以扬,把头抬起来,我给你上药。”
“白天不是已经上过药了吗?”薄以扬没动,声音闷闷的,“不用再在意了,你走吧。”
“你现在这副模样,让我走?”谢清嘉微不可察叹息了一声,“不是身上,你脸上也受伤了,你知道吗?”
蜷缩在一团的身形似乎顿了一下,随后薄以扬终于抬起头来,露出那张些许狼狈却仍然俊美标致的脸,他皱了皱眉:“破相了吗?”
“没有,还是跟以前一样帅,而且因为脸上的伤口更有男人味了。”谢清嘉手里捏着棉花球沾了酒精,细细的擦拭着薄以扬下颌处似乎是被锋利的刀刃拉出来的一道伤疤:“杨虎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他是不是偷袭你了?”
“他戴了一个戒指,戒指上有小刀片,是开了刃的。”薄以扬说着,轻轻的“嘶”了一声,谢清嘉立刻停下,“很疼?”
薄以扬垂着眼皮摇摇头:“没有。”
只不过那一瞬间的酒精刺激带来的刺痛让他的心脏都瞬时收紧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大反应,到底是因为杨虎的黑手,还是……薄以扬抬眼看了一眼谢清嘉,害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
“你跟杨虎,以前认识,看上去像是结了仇。”谢清嘉用着一种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疑问句。
薄以扬向后靠了一下,他不想告诉谢清嘉关于他过去的事情,但有的时候适当的坦荡是增进感情的利器。
于是他说:“杨虎之前是沈祁越的小跟班,一直唯沈祁越是从,而沈祁越跟我不对付,连带着他也看我不顺眼。”
谢清嘉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了那个叫作梁萧萧的女孩子,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是因为梁萧萧?”
他和沈祁越之间可以结仇的点,好像也只有这个了。
薄以扬不说话,态度却是已经默认了。
谢清嘉心里挺不舒服的,他盯着谢清嘉那道细小的伤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梁萧萧?”
“问这种话有什么意义,我现在的男朋友是你。”薄以扬,“梁萧萧和我之前都已经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来往并不多。”
谢清嘉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相信了,勾了勾唇:“知道你的忠心了。”
薄以扬试探的问:“你信我?”
“我要是不信你,就不会跟你在一起。”谢清嘉揉了一把薄以扬的头,“薄以扬,以后我罩着你吧。”
他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让薄以扬抬了抬眼,略微诧异。
“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所以让你难受的人,我也不会让他好过。”谢清嘉,“我不会让杨虎那么快就出院的。”
薄以扬定定的看他一会儿,突然笑出声:“嘉嘉,我好像比你还大一岁。”
言下之意,就是应该我来照顾你。
“不重要,感情里面哪有那么多规矩。”谢清嘉说着,挑了挑薄以扬的下巴,“抬头。”
他说:“我想亲你。”
昏黄的灯光下一切都显得温暖又柔软,谢清嘉穿着绒绒的毛衣,半跪在床上亲吻薄以扬的唇瓣。在谢清嘉眼里此时的薄以扬像一束漂亮却腐败的花,像是被什么打弯了腰一样,脆弱而无助的插在花瓶里,就连仰头跟他接吻的模样都带着某种予取予求的味道,眼睫颤动,像跌落枝头的蝴蝶。
这在谢清嘉眼里是十分罕见的——印象里薄以扬似乎从来没有在他面前呈现出来这种无依无靠的样子,大部分状态下他都是骄傲且拒人千里之外的,像亭亭玉立的百合花。
想起这个比喻,谢清嘉忽然想笑,于是推开薄以扬,捧着他的脸温声道:“我知道你不开心,知道你难过,也知道杨虎肯定对你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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