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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联。就像现代科学中的还原主义。将高层的、复杂的对象分解为底层的、简单的对象来处理。他们那帮人总说心理不重要,心理只不过是有机体的肌肉收缩和腺体分泌,毫无意义的元素的集合。是将主体思维割离本性,把活生生的东西简单化、粗糙化、加以割碎使其僵化,以求对物质根本属性与存在方式的想象、表达、测量和描述。他们觉得我是个疯男人,说我不该离开。”边峦纵容她的行为,摘捡着她的头发,声音轻缓,带着情欲退却的沙哑“我不懂数学,可我也同意这听上去像是本末倒置。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为什么要把你画成厄洛斯。”

“你听上去像是很懂数学,非但如此,还将这种逻辑内化,以求良知上的平衡。”北堂岑睡意昏昏,闭着眼道“画画不是很好吗?像个女人一样真正地创造点什么…疯男人。”她咀嚼着这三个字发笑“你还不疯么?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我之间,装相没意思,想干什么是你的自由。你走也不是坏事,我知道你该走。我以为我能接受,但即便头上顶着唯实原则,居然还是让趋乐避苦的生物本能占了上风。”

女人总有一半是自然的,甚至是野性的,但这种野性通常被认为是迷人的。起码边峦确实这么认为。钢筋水泥的丛林已经足够憋屈,怎么能把她长久地羁押在唯实的牢笼里?

该知晓此事的人,此刻早已知晓。齐寅醒过来,发现北堂岑夜不归宿,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已大概有了平静生活脱离轨道的预感。其实他不该如此断然,和谁、去哪儿,北堂从来都如实相告,斑儿的亲生父亲从国外回来,她说她去接机,中午一同吃个便饭,齐寅欣然同意。她光明磊落,坦荡又自然,在婚姻中既不隐瞒,也不试探,齐寅或许该优先考虑突发事件的可能,会不会在路上被什么事绊住脚了?又或许是审计入场,她马不停蹄,连轴运转。齐寅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对北堂心生猜疑,可事出反常,不安的情绪萦绕在心头始终未能散去,他打开远程控车软件获取车辆具体行驶走向和轨迹,短暂的加载过程结束,定位显示在市中心的酒店。

不久前才刚刚敲定董事会的季度章程,今天攒的局弟妹就敢明目张胆地不出席,未免懈怠。公海游轮,纸醉金迷,姬四站在码头边吹着海风,接到了齐寅的电话。听罢事情经过,她觉得弟妹的道德水准实在有待降低,控车app的账号密码更是不该告诉别人,遂笑道“跟你这么说,锡林。她就是一个月出去偷吃一次,那也只是三百六十五天里的十二天,零点零三,她对你还是有百分之九十七的忠诚度的。有妇如此,夫复何求啊?”

“你能不能别说得那么难听?”电话那头的齐寅闻言就很不乐意,“她又不是你,没事儿也在外头找点事儿让人不痛快。她——”片刻沉默之后,齐寅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语气却还是不由低落,“你那兜子烂事,说破大天去也只是酒肉穿肠。可她不是。”

北堂说过,人生是修行。旷野之中,她的胸襟块垒不平,八风不动,哪怕是痛苦都从不向外而求,这让齐寅怎能不觉得备受伤害?是风动,是幡动,她的心从来都没有真正地改变过,她就是放不下边峦,以至于不惜违背她素来看重的契约精神,败坏清静道场。

“哎,阔别五年的前夫纵使很有风韵,但锡林你才是过日子的人。”姬四越说越不上路子,她的人是欠欠的,说话是贱贱的,劝慰道“不想面对就不要面对,把她的嘴堵上。能糊弄过去就糊弄过去,啊,日子总得过,是吧。姐姐当初给你找来这么个黄金单身妇不容易,你一撒手,别人可就要趁你之危了。”

“我不是…我真的很爱她,我可以理解的,真的。我只是——我怕她告诉我,那我要怎么办?她如果不说,我还可以装不知道。”齐寅在电话那头隐忍地哭起来“我不想撒手,我是怕她自己走,我有时候甚至希望她能跟你一样…我怕她自己受不了,要离开,我不想她离开。”

怎么非得把她带上,不拉踩说不了话是吧。姬四无奈地一歪头,但这种可能性也不得不纳入考量。女人是严格的审判者,对别人如此,对自己只会更甚。姬四也不想失去弟妹,深吸一口气,耐下性子道“什么爱不爱的?火烧连营了你还在那儿爱呢。怎么着也结婚三年了,你得用她的逻辑制伏她,明白吗?纯粹的爱慕固然充满吸引力,社会契约所定下的配偶也甩脱不掉。本着责任压实到人的原则——你别哭了行不行,有这功夫出去买点菜,四个凉的八个热的准备着,家里以前什么样儿,她回去就什么样儿。只是磊落,又不是愣,她要说话你就呛回去,一次两次没有开口的机会,她难道还三次四次非得告诉你?那叫找茬。这篇儿翻过去就行了,翻不过去就寻死,你尽管放心大胆地上吊,有姐姐在,亏不了你。”

悬置在极深的沉浮感中,齐寅六神无主,表姐平日说话是不着调,这会儿却像醒世金铎。匆忙挂了电话,齐寅下了床才想起来没跟表姐说再见,但此刻他也顾不上。眼瞧着快十点了,他手忙脚乱地打开衣柜,挑日常穿的衣服,拎上小手包,拿了家钥匙便出门。忙中有错,往往都是如此,走到电梯间才发现没带车钥匙,急得齐寅直抹眼泪,又回家一趟。

等北堂岑回来的时候,家里与往常已无二样。钟点工刚走不久,齐寅抱着胳膊坐在餐厅,撩起眼皮瞧她,质问道“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我昨天——”

“问你晚上回不回来,不回就说一声,有那么难吗?电话不接,短信不回,那你要手机干什么?”齐寅说着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外套,搭在臂弯里掸了掸,转身挂上,“吃饭吧。”

他忙忙叨叨没个停,北堂岑没找到开口的机会,待齐寅把手头的事儿忙清了,终于回来坐下,北堂岑才放下筷子,正色道“锡林,我昨天…”

“你自己也是该上点心。”齐寅知道她要说什么,连忙开口打断,将话题岔开,板着个脸教训她道“这个年纪本该安稳下来,不在外头乱玩了,只是我姐姐的上梁不正,连着下头人都歪。昨天是边峦回来你才知道回家住,我一猜就是。那他要是不回来呢?咱们平时就周末,等斑儿放假了才想起来回去吃个饭,吃饱了抹抹嘴就走,我都不好说你。咱妈年纪大了,你不知道想,我要替你想。”

沉默片刻,北堂岑点头称是。

“而且你那个手机,成天开个振动做什么?手机不就是联络用的么?要这样,往后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反正能把自己照顾好,我不管你。”齐寅有些应激,情绪激动,调门儿见长。表姐说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要抢占先机,齐寅发完火,感觉已经把能做的都做到位了,见北堂岑不说话,他见机落跑,转身回房,背靠着主卧房门长舒一口气。

情绪反扑,难以厘清,齐寅轻手轻脚地走回床边,倚着床沿躺下。他感到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内心挣扎,沉重如斯,尽管眼睑干涩,但他仍觉得自己在流泪。昨日之非不可留,留之则根烬复荫。她世事洞若观火,可为什么在面对边峦时就狠不下心来?

阳光未尝穿过厚重的窗帘,使得屋内日影深沉,像风雨前的海岸线。北堂岑收拾了餐桌,进浴室洗去昨日风尘,换了套绸质的轻薄衬衫进入房间。看见齐寅背对着她啜泣,一切已然不言而明。他早已知道了,然而态度截然地不愿提起此事,只想日复一日地捱过去,寄希望于流水光阴。北堂岑坐下,摸索着将手搭上他的腰,齐寅没有拒绝,良久才搂住她的手臂。

没办法的。齐寅在心里想着,北堂自然又健康,爱着谁,被谁爱,都是埋于脏腑的自由秉性。外物徒难撼动,神灵不可剥夺。他不能因为那个人不是自己就否认她美好的本质,不是吗?何况只要他足够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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