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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陵王原本还想在各个据点巡视一番,但却忽的收到京都急报,拆开漆封,上面赫然写着“山陵崩,速返。”

他心中大震,已然明白这短短五个字背后的深意,来不及唤侍女,自己匆匆起身,就要换上亲王的服制返回雒阳,进宫稳定局势。

睡在榻侧的傅融见他匆忙,便起身服侍他更衣,替他整理组绶之际,才问了一句:“要出门?带谁护卫?”

广陵王听了这话,心内已经有了人选,从桌案上拿了皮质手套戴好,侧过脸跟傅融吩咐:“此次我作为亲王回雒阳,需要熟读律令,善于应对门禁关卡的辅佐官,你为我备车马,但恐怕不能进入内庭,只在宫外等候即可。”

傅融听了,点点头,将新换的制服穿好,便出门做事去了。

广陵王心中有些忧虑,明眼人皆知灵帝属意幼子刘协,可刘辩是长子,又为何皇后所出,在未立太子,但皇帝驾崩的时候,必然会引发冲突,甚至发生宫变都是可能的。

因此他还藏了袖剑在身上,带上了绣衣楼的信物,让蛾部首座天蛾在宫外布置人马,等待调遣。

越靠近雒阳,关卡便越严,索性傅融是省事的,带的辅佐官均是身着官服,又沉稳持重的,此外还带了府兵十余名,每到一处关卡,均不下马车,匆匆停一下罢了,掀开车帘递过名牌路引,连说明带催促的,过得还算容易。

只是到了禁中,氛围却不同,亲王依制可以在禁中驾车,只是不得冲撞贵人便可,但宦臣赵忠却不肯让他带人进去,说什么事急从权,还望殿下谅解。

广陵王按住了要发作的傅融,眨了眨眼。

常年浸淫在权利中心的人,都晓得一句话,声音越大的那个,往往是最不足为惧的。

若是混到了要以声高彰显存在感,靠恐吓威胁来使人屈从,不过是色厉内荏的跳梁小丑罢了。

倘若足够有底气,手中的牌够漂亮,那么多的是人俯首作揖,凑过来听你有何吩咐。突然笑一笑,都要将人骇破胆。

“常侍,可本王今日疲乏,无法御车。。”

“……殿下说笑,奴婢只是例行公事,今日宫内非召令不可入,您的辅佐官和近侍要留下等候,至于车夫,怎么都是要在禁门候着,这,并无不可啊。”

广陵王屈起指节,在桌案上敲了两下:“常侍不愿为本王效犬马之劳吗?”

赵忠那面白无须的脸上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低下了头:“奴婢有公务在身,并非不愿,广陵王殿下,还请您宽恕则个。”

广陵王见他表情,就知道这人心中定恨极了自己这仗势欺人的宗亲,不过现在却不透露灵帝已崩的消息,暗地里恐怕已经有了谋划,不过自己就是知道会如此,才会赶来,为趋于平衡的局势增添筹码,只需稍稍推一把,便不愁这些毫无立场,只求荣华的人不倒向有利的一方。

“常侍为先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王心中亦有感念,守宫门这一桩差事,若做的不好,本王会向何太后为你求情的。”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赵忠低着头行礼,听到车架碌碌行驶之声远了,才敢抬头去看,那白净面皮此刻涨成猪肝色,额头一层冷汗,不知消息是从何处走漏,但身为天子之剑的绣衣校尉都站了何皇后的队,那行刺何进,拥立刘协为幼帝的计划,恐是难成了。

另一头驾车的傅融心内千回百转,有些不安。因为方才广陵王的话,他才知晓此次进宫并非寻常召见……

恐怕广陵王要争的是从龙之功。

两人在禁中分开,傅融留下在车架处等候,广陵王独自去了玄武门,经复道抵达朱雀门。

今日朝臣具在宜明殿等候,宫门落锁,只许进,不许出,且入宫要有召令。

这样严防死守,就连普通的宫婢和宦官都察觉到风雨欲来,何况是在朝为官的诸位大臣呢?

但民女出身的何皇后必然想不到如此缜密之计谋,想必已经有人献计了。

真不知是何日有如此胆识,又图谋何物。

广陵王心中默默叹息,终究不愿意再去细想。

他与刘辩乃是竹马之交,自幼许下承诺,若刘辩继承皇位,自己作为宗亲则要做绣衣校尉,成为陛下的剑。但绣衣楼毕竟是天子直属的部门,因此若刘辩没做成皇帝,已经是绣衣校尉的广陵王,就得另投他主,背信弃义。

不过要助刘辩并非仅为当年承诺,也考虑到刘协年仅八岁,恐怕要走桓灵二帝的老路,不若让刘辩即位,自己辅佐。

等到了宜明殿外,广陵王便脱了靴袜,交给侍从。

虽说身为宗亲,又兼职绣衣校尉,他本可以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但如今灵帝已崩,他若要行事张扬,恐怕日后让人捏住话柄,便乖乖遵照上朝的惯例执行。

他鲜少赤足走路,刚踏进殿内时颇有些不适应,但依旧小步快走,寻了个位置跪坐下来,等着太后和皇后来宣布最终通牒。

理论上来说他该去未央宫宣殿同何皇后谋事,但在知道已经有人为她献计之后,自己的定位便有些些许偏移,比起再取重复一些事前准备,倒不如以亲王之身,混迹与朝臣之中,拥立刘辩为帝。

但苦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依旧无人理会,向来不怎么上朝的广陵王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自觉跪坐得腿发麻,想趁着众人都在各忙各的,窃窃私语不休,偷着站起来去透透气,再不济,去未央宫打探一下何皇后进展如何也是好的。

但想的虽好,身体却没跟上脑子,他本是急匆匆赶路而来,一整天下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又跪坐这么长时间,别说麻了双腿,稍一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腿脚软得使不上力,人就往一旁栽倒过去。

吾命休矣……众目睽睽之下出此大丑,真不知广陵王殿前失仪之事日后会沦为多少人的谈资……

但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自己的腰,还贴心的往近凑过来一些,用身体做支撑,让他靠着。

“殿下,当心。”

那人用极轻柔的声音凑在自己耳旁说话,听的人汗毛直立,耳朵发痒,广陵王差点直接蹿起来躲。

但对方不知道吃啥什么长大的,那手力气大的很,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总不能自己左右不分,坐武将那一堆了吧?

但感觉又不太像,广陵王腿部还麻着,脑子也晕乎乎的,只觉得这人身上一股子上等绿茶的清香,闻得让他又渴又饿,想好茶好点心吃。

“多谢,来得匆忙未曾进膳,有点发昏了。”

他说完就坐直了身体,想着这人怎么还不松手,想到取义,如咏风花雪月,无意‘把君之手’呀。”

“在下还以为,当初许诺,殿下今日要兑现呢。”

袁基本不是面上这副纯情模样,他三弟的孩子都到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他又怎么会分不清调笑和调情呢?只是故意如此,引着对方往那方面想罢了。

广陵王不是疯了,当然不会同意什么三书六礼嫁到袁家,但他也不会一口将事情咬死,凡事留一线。现在只好装傻充愣,绝口不提自己脚腕处那金圈的事。

“我得了一种有趣的术法,可以施加在纸人身上,可以千里传音,互递文书。虽然极为难得,而且要看使用者是否有天赋,但成了之后非常便利,之前做了一对,想要送给太仆,太仆愿意一试吗?”

袁基定定的看向广陵王,片刻后弯起嘴角,道:“殿下有心……不知何时方便呢?”

“下次朝会,我带来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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