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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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车离开。

其实李宥没走。刚才那一场性事下来腿软腰也软，只能躲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撑着墙缓缓。刚想站起身突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刻，李宥还想自己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这么不争气了，打一炮就晕。

三伏天过后是九月初的秋老虎，南方的树叶不会一夜间变红变黄，也不会风过了就只剩枝干；秋色晕开是星星点点，某时候察觉到，叶子就开始“扑嗖扑嗖”跌在地上、湖里或者其他叶子上。

七夕傍晚过后，李宥照例是银行卡上多了些钱，捡了几个不大不小的资源。限定团解散以后他就把微博注销了，平时相关资讯都是公司官博处理发布。出道时被骂得狗血淋头，解散以后糊得无人在意，但现在渐渐有了丁点儿名气，是时候可以注册新的社交账号了。

今时不同往日，再小的公众人物也要谨言慎行。新号开通让公司宣传的时候帮忙艾特，不高不低也有了快一万粉丝。平时运营都是希希在干，一份工资打几份工，说压榨其实也没到这样的程度，小姑娘追星，也乐在其中。

那次在停车场晕倒，结局其实挺心酸的。助理不在身边，路过人害怕碰瓷，还是保安在监控里面看到叫的救护车。醒来时希希红着眼眶坐在床边，见老板醒了眼泪又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床上人缓了许久才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出于礼貌他拍拍小助理，说这不没关系吗。感觉到有阻力牵制，原来手上还插着针管。

“幸苦你守在这里，发工资的时候给你涨涨。”

本意是想开个玩笑缓解气氛，谁知道小助理更加心疼，连话都说不清楚。

“老板你怎么这么好啊呜呜呜呜，你都病成这样了呜呜呜呜……还能想着我。”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低血糖加中暑，又在密闭环境剧烈运动，晕倒也不奇怪。这话说得心虚，李宥知道这种算不上什么光彩事，也不想让助理知道这些，强撑着哄好她，又问了些别的情况。

李宥出院以后又招了个新助理，他有自己的打算。不能总住在公司集体宿舍，租房和希希两个人又容易遭人误会，很多事情女孩去也不太方便。明明李宥也才二十出头，却活脱脱操了当爹当妈的心。新助理叫小鱼，是个刚毕业的精致男孩，化妆护肤穿搭拍照比做自媒体的还专业；最醒目还是他那头棕色锡纸烫，不像助理反而像来出道的。

就这样三个人的小团体，哦不，工作室雏形成立了。李宥目前的咖位只能住集体宿舍，出于方便也趁着手里还有点闲钱，拉着俩小助理租了公司的独立公寓。

本以为日子都会好过的，结果那位金主似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继之前鸡零狗碎的资源以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公司那边也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资源是不给得，问了是不知道的，能拖则拖，跟冷暴力的渣男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坐吃山空不是办法，钱是好东西，尤其在需要它的时候最不够花。虽然糊，可只要卖身合同还在公司手上，哪哪都要钱，恨不得一块钱掰成两块花。

公司没活就只能自己接，商务是不可能的，好在李宥身材不错，能去商场站台当模特，十个小时下来结算拿到手两天五百都没有。

这条路不行就换一条，希希和小鱼开始在各个社交平台发物料。公司明确规定艺人不能私下开直播，当网红是不行了；原则上规定不能接私活，但大部分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糊那几毛钱蚊子腿公司和经纪人都看不上。

网上的物料溅不起水花，到处投简历也石沉大海，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从龙套开始了。

李宥爱豆出身但唱跳皆废，也没有惊艳绝伦的脸蛋，唯一的优势就是身材好，能吃苦还耐造。演技这种东西好像是天赋，天崩开局的老板把自己关在房里闭门造车，误打误撞还真参悟出了点什么演戏精髓。老天爷在这点方面比较仁慈，关门关灯关窗至少留了个狗洞。

演员证刚到手三人就各自把手里能接到无论大小的活摆了出来，普通人总要为五斗米折腰，这时候也不在意什么丢不丢脸了，那么多影帝影后不也从前是跑龙套出来的。

人要向前看，三个抱团取暖的小糊糊安慰自己。俩助理负责到处找活，李宥则是连轴转，不管角色大小，只要有就能演。从开始只想找活干赚点小钱，到现在发现其实演戏方面他似乎有一些些无师自通的天赋。虽然是最笨的办法，见缝插针听导演讲戏，然后回去一遍遍看免费的演员教学和经典电影。

人只有吃过缺钱的苦才发现缺爱其实也不是特别难受，忙起来两眼一黑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九月下旬，三个人完全习惯这样的日子，片场不少场务老师和选角注意到了李宥。这样的身材作为背景板可以说赏心悦目，有时候还能捡到被镜头扫过或者能有一两句路人台词的龙套角色。

三人省吃俭用，老板不要命的干活，账上流水竟然还能有一点点小赚，果然一切日子都在向好。

更好的还在后面，着天三人蹲在角落里扒盒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盯着李宥。

李宥抬头，李宥不解。

男人让李宥站起来，打量了一番，又和电话那头小声说了什么，直接抛出橄榄枝。

“我们剧组这边有个角色，考虑一下。”

三小只恨不得跳起来，这算是有大角色了？忙不迭收拾好屁颠颠地跟着中年男人走。到了剧组发现竟然是知名热门ip影视化改编，这不血赚嘛！

但还没高兴太久，选觉导演的消息直接给人当头棒喝。

“当替身！还不让名字出现？你这点钱打发叫花子呢？”

“你人还怪好的，这怎么不算一种白嫖呢？”

两个助理年纪都比李宥大，但一个赛一个不稳重。希希直肠子，有话直说就怕吵不起来；小鱼是本地人，说话听着软但阴阳怪气。

老板沉默，老板无语。

“谢谢老师愿意给我机会，如果不着急，可以让我考虑一下吗，方便的话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

李宥其实对选觉导演提出的待遇很心动，虽然不如陪睡轻松赚得多，但好歹是正经来路。玩得花不代表观念开放，李宥骨子里还是个保守的纯情小雏鸡。

任何圈子的规则都是给底下人准备的，顶尖那一批可以垄断可以装傻甚至可以更改制定规则本身。给钱不挂名这种事再平常不过了，更何况这种事情在某种程度上达到了畸形的双赢。明星借此营销敬业人设，亲自上场吃苦努力出演收获路人缘，成为粉丝眼里又一实绩本钱；替身如果运气好，火了之后被扒出替身转正，多多少少又是腥风血雨，毕竟在找替身的明星粉丝眼里，这种事情就像古代封建大婆身边丫鬟看不安分的奴婢上位一样。

选觉导演留下联系方式后继续回去跟组，李宥一行人当天也没了兴致，跑完最后一场就收工吃饭去了。横店大排档好吃的不少，三人坐在小马扎上围着桌子撸串。东扯西扯些有的没的，气氛看着轻松却有不为外人知的尴尬。

“宥宥，你还在考虑吗？”

女孩发问以后又自觉哪壶不开提哪壶，坏了心情。小鱼挠挠头，又开玩笑缓解气氛，但李宥只是沉默吃着眼前的蒜蓉烤茄子，心思都飞到不知哪里去了。

替身有什么不好，既能赚钱又能积累经验，接触多了说不定就有导演留意自己，万一就接到角色呢，万一就有机会演戏了呢。李宥心里絮絮叨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件感兴趣的事，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高中吧。他最终还是点头，轻轻“嗯”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