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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临近十点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那人背对着冷雨旸,臃肿的后背在暖黄的灯下微微起伏。

冷雨旸站起来温声提醒道:“先生,您不能进这……”

话还没说完,那人猛地转过身冲上前两步,一巴掌甩在冷雨旸脸上,一瞬间那半边脸就肿了起来。

是下午那个赌徒。

“操你妈的,一只贱狗而已,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那人骂骂咧咧地拽住冷雨旸的头发,提起他就往地上拖。

一只贱狗而已……

第一次被强迫的时候那位少爷轻蔑地说过,他慌乱辩解的时候那位大人这样说过,在妖奴店时老板更是无数次这样说过……

一只贱狗而已。

“老子在你们赌场输了那么多钱……一只狗还不能给我操一下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反抗,应该挣扎,至少应该叫或者求助。

但他只是拼命地发抖,仿佛要把无尽的恐惧和委屈尽数抖落。手、脚、嘴唇都被黏住了似的动不了,发抖的身躯、流淌的泪水和急促的呼吸才显得他还像个活人。

他只能任由那人解开了他衬衫的扣子,褪去了他的裤子,掐着他的皮肉嘲讽他的妖记。

他闻到那人身上浓重的酒味和汗臭味,闻到那人的衣服上沾满了回南天的酸味,闻到那人对他的恶意,这一切都令他作呕。

空气浇筑在他身躯边上,将他固定住不得动弹,石化了的思维几乎不能运转,发抖和流泪是他唯一能对疼痛做出的抵抗。

耳旁的尖锐耳鸣几乎要碾碎他的神经,好像有一万个人在替他尖叫嘶吼,实际上他只是过于安静地死死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哟,还戴着蝴蝶结啊,真骚。”

那人脸上的横肉像青虫肥厚的躯体一样蠕动了一下,三角眼里闪烁着淫邪的光彩,他一只手在冷雨旸腰侧游走,用另一只手把那个粉色的蝴蝶结拽了下来,扯掉几根发丝。

蝴蝶结……蝴蝶结……

冷雨旸耳边的嗡鸣声好像突然减弱了,他恍惚听到主人的声音。

“结束以后我来找你。”

一声凄厉的尖叫从他喉咙底端被挤压出来,他像一只漏气的尖叫鸡,拼尽所有的力气只能发出一声嘶哑的呻吟。

“砰!”

就在同一时间,门被从外面踹开了。

“我操你大爸!老娘的人是你这样随便动的吗?!谁给你的胆子?”

冷绰霖一脚把那赌徒踹翻,拎着他的领子一拳一拳地往他脸上招呼,平日里掩藏在皮肤下的肌肉清晰地凸显出来,额角的青筋昭示着她的愤怒。

“这么喜欢下半身那点事,我剁了你再找两根电线杆子塞你两个逼里怎么样啊?”

待到那人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后,冷绰霖甩了甩手上的血,用脚狠狠撵上那人的下半身,换出一声惨叫。

平复了一下心绪,她看向冷雨旸。

他用发抖的手扯住被解开的衬衫,企图掩盖一下自己的狼狈。

半长的黑发凌乱地堆叠在头顶,衬衫被剥到小臂处,裤子被扒至小腿,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泪痕就顺着肌肤的纹理蜿蜒而下,流经胸口,滴落在腰间。

他面色灰白,唯有一双眼和眉心的痣通红,无力地张了数次嘴,最终只挤出破烂的几个词。

“别看……主人,别看,求您。”

冷绰霖沉默了一下,拖着那人出去了,只丢下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拎着那赌徒的领子把他拖到暗处,冷绰霖叫来几个人。

“把他打断手脚丢到风俗街去当壁尻,什么时候把欠我的钱还完,什么时候把他丢到海边去自生自灭。”

她一边随手在那人的衣服上擦干净手背的血迹,一边吩咐着。

没等那几个人架起那赌徒消失在通往后门的幽暗通道里,冷绰霖就转身去洗手了。

真是脏死了。

冷雨旸出来的时候,冷绰霖正斜倚在门上听着阮瓀抱怨自己的办公室被弄脏了。

她低头看着阮瓀,不太亮的灯映出她薄薄的侧脸和漫不经心的笑。她应该是喝了不少酒,面颊上带着绯红,眼神也不太清明,分明是那样单薄的一个人,却能给人异样的安心。

不知哪里来的风吹起了她的头发,一些碎发扎在她的眼角,逼得她理了理头发。

冷雨旸快步上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

她转头打量了一下冷雨旸。

除了发红的眼睛和肿胀的脸颊昭示着他刚才的经历,他已完全恢复了完美助理的形象,就连嘴角的弧度都是最令人舒心的。

走回去的一路上,冷绰霖特意挑了灯光不亮的小路。

她在昏黄的路灯下、潮热的风里想了很多。

冷雨旸是矛盾的。

他刚来时明显带着畏缩,后续却又变成了游刃有余的管家模样,就好像教养礼节在拼命压制他的恐惧,将他的情感束缚在守礼知性的皮囊之下。他仿佛不被允许有自己的情感、观点和行为,他所有的一切教养培养出来都是为了服从于他人的摧折。

比起体察感情,冷绰霖更擅长分析行为。

无论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冷雨旸现在像一只死去的蚌,外表是金属光泽的花纹,闪烁着专为上流调教出的贵气,只有撬开他的壳,才能看到腐烂的肉、浑浊的泥水和腥臭的恐惧。

到家以后,冷绰霖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冷雨旸端来一杯温水放在茶几上,随后十分自然地跪在她脚边。

他抱着一丝丝的侥幸,希望主人不要追究今晚的事,如果主人问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他是愿意的吗?就这样坐实了下贱的名头,就这样承认自己是低劣的血统,天生就适合被这样对待。

再被退货一次,他不敢想会有如何惨烈的下场。

说他是不愿的?怎么可能被相信呢?况且他确实没有反抗、确实任由那双肮脏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确实……是脏的。

没有办法解释,也许确实是他下贱。

“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了?”

随口一句问话,彻底打碎了他最后一点体面。

“抱歉……主人,是我失职,哭得那样难看……是奴下贱……抱歉,抱歉,贱狗错了,贱狗不该……”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勉力维持着脊背挺直,从“我”到“奴”再到“贱狗”,他无措地发抖,却倔强地没有流泪,像被人遗弃的一只幼犬,等待着雷雨夜的审判。

“冷雨旸,”一声几乎不带感情的声音打断了他。

“我想听你解释。”

他几乎不敢相信,怔愣地抬眼看向沙发上的人。

那人却只是端起水抿了一口,仿佛在做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解释。

他鼓起勇气开始说。

他想,万一呢,万一这次是不一样的呢?

夹杂着无数个道歉,他阐述了他的不愿意,他动弹不得的躯体,他的恐惧,他纷纷扬扬的泪。

“求您……相信我。”

冷绰霖沉默地听完这一切,她看着冷雨旸突然问:“你的兽形是什么?”

“……边牧。”

空气静默了一会,冷雨旸忍不住开口索求她的审判。

“您……打算怎么处置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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