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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怜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的白t被汗浸湿了,低头一看,脚腕上缠着的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重新包扎了,周遭是暗暗的,但是感觉不到那个小屁孩儿的气息。
“喂……”庾怜想开口喊他的名字,但是好像自己从来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窗外的鸟叫声响亮得很,门外悉悉索索有人在说话。庾怜隐约记得昨天好像有听到谁在撞公寓的门,但自己又困得不行,随着那个声音持续不久后的消失,自己又睡了过去。
真服了,庾怜有时候想扇自己两巴掌。庾怜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打开房门的时候,和站在门口、那个自己刚刚在找的小孩对上眼。
周围是穿着制服的警察和拿着采集设备的工作人员。
还有两个穿着西装的大人,庾怜看着小孩浑身都是血,那张苍白的脸像往日一样,朝他笑了笑。
所有记忆在这一刻翻涌而上,庾怜看着站在他身后已经长大的,变得和从前大相径庭的小孩儿又出了神,忍不住问出那个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你小叔……当时是怎么死的?”
不是没有怀疑过,庾怜甚至曾经一度怀疑自己是杀人凶手,但是这个案子在当时明明是命案但却根本无人问津,而且警察让自己去做笔录的时候也只是简单带过,根本不透露一点细节。
席翊往上走了两步台阶,拥挤的楼梯塞下两个正值青春的少年有些费力,难免肌肤相碰,席翊低头蹭了蹭庾怜的耳尖:“哥哥……我好想你……你怎么想起我的第一句话是问这个?”
庾怜往旁边躲了躲,不适应地把他往前推,这个动作被席翊清晰地感受到,他不放手,反倒把他压在楼梯的扶手上,脸上的神情似乎有点受伤,但庾怜还是反抗地用小臂抵住来人的胸膛,整个人往后仰去,龇牙咧嘴骂道:“你他妈有病吗?!滚开!”
“哥哥,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席翊环臂紧紧抱住庾怜,任由怀里的人反抗挣扎,他只享受这个人的体温。
庾怜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性格却这样截然不同,那个只会哭的小屁孩儿呢?!庾怜觉得脖颈被他刺挠的头发扎得有点痒,不耐烦终于达到了顶峰,他两手并力握住席翊不断向前倾的脖子,狠狠地往墙上摁,微长的头发散落挡住了点视线,他对上席翊有些无措的眼神,气笑了:“你听不懂人话吗?”
脖子被握的有点喘不上气,但席翊眼神里却没有生气,那双神色的眸眼始终盯着总是在愤怒的庾怜看,此时庾怜长长的睫毛似乎颤了下,席翊想起这双眼睛在睡着的时候也会抖,像在呼吸。
这样想着,神游了片刻,席翊抬手轻抚庾怜的脸侧。
庾怜被突如其来的触摸吓到,匆忙松开手,猛地退后撞上腰后的扶手,胃底突然翻涌起来,庾怜还来不及反应,就侧身趴在扶手上干呕起来。
席翊刚想上前用手拉他,就被庾怜猛地拍开,他怔怔地看着那只手定住不动了。
庾怜回过身,皱着眉看了席翊垂下的眉眼,冷峻的脸没有笑,抿唇抬眸,对上了庾怜的窥探,然后庾怜做出了他十九年来与人对峙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他落荒而逃了。
庾怜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会逃跑,总之,他现在靠着自己公寓的木门喘气喘得跟他妈跑了三公里一样,背上的汗早就浸湿本就薄的布料了,这会儿公寓里的风扇吱吱嘎嘎吹过来,庾怜还打了个冷颤。
太他妈恐怖了。这跟被强奸有什么区别?庾怜感觉自己这两天够衰的。
果然好心没好报吧,自己四年前就不该帮他,庾怜张开手掌看了看自己手心错综复杂的纹路,叹了口气,自己这条命真的是生来就是渡劫的。
“庾哥!!!”
庾怜刚洗了把脸,就听见楼下有个熟悉的声音吆喝过其他小贩的声音,特别响亮。庾怜随意地把毛巾搭上晾衣架,拉开窗冲楼下看去。
果然是吴二条,他穿着拉风的夹克衫,抬起头爆炸头随着他晃,摇了摇手笑着:“欸!这儿!”
庾怜抬起手指让他安静点,见吴二条噤声后,走回房间里换了件短袖,猫眼看了看对门紧闭着,这才大摇大摆出了门。
“王姨,我车钥匙嘞?”庾怜抓起柜台上的豆沙包咬了一口,笑吟吟问道。
“你个瓜娃子,又要去哪耍?”王阿姨拉开抽屉,嘴上还喋喋不休道,“那个爆炸头一来你就不回来是不是!”
庾怜边接过钥匙边笑道:“咋会,我保证早点回来,给你带城南的西瓜,老甜了。”
王阿姨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多说话了。
庾怜看着拉风的吴二条,拍了拍他的肩,算是打招呼:“穿这么骚包,不嫌热?”
吴二条嘻嘻哈哈笑道:“庾哥,你不懂,这叫fashion”
庾怜哼哼一声,走向车棚那辆去年攒钱买下的铃木,长腿跨上皮座,干净利落地打上脚架,微微仰头示意:“怎么说,去哪?”
吴二条的爆改s5响着夸张的“嗡嗡”声,听着像噪音,但在满是吆喝声和车流的窄小街道上也不显得吵,庾怜在远处看着他的爆炸头抖了抖,左腿又往下扑蹬几下,骂道:“我靠!庾哥,哥们儿车打不着火了!”
庾怜听着叹了口气,熄火又打了脚架下车给他看看。
“欸我去,刚刚还好好的!”吴二条又猛地踩了几下反冲踏板,还是跟刚刚一样,他烦躁地挠了挠自己爆炸头,嘴里又叨叨骂道,“肯定是刚刚遇到个晦气的人!最近怎么那么衰!”
庾怜倒是不否认他的话,问道:“怎么?”
“他妈的你知道庾哥!我刚刚居然遇到上次那个说要带你走的太子爷了,我服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就在这附近!”吴二条一说起这个就激动,见庾怜没回答他又忍不住叭叭两句,“我们这是什么命啊,那个太子爷就是狗仗人势!初来乍到,就想顶了你的位置当西中的老大!
庾哥,你放心,就算狗剩那帮臭狗腿因为那几个臭钱臭人脉就跟了他,我也不会抛弃你的!你永远是我的好大哥!!!”
吴二条说激动了,看着庾怜不知道在看哪里发呆,又问道:“怎么样啊庾哥,实在不行就算了,我骑你的车载你呗——”
庾怜看着楼上405的窗户和席翊对上眼,看着对方冲他笑了下,听见吴二条说最后那句才回过神来,撇了撇嘴:“你想得美。”
“哎哟庾哥!我的好哥哥,你买来这么久我还没骑过,不,别说骑,摸我都没摸几下~”吴二条又开始犯贱了,本来就小的眼睛眯成了缝。
庾怜听到“哥哥”这两个字明显顿住了,但他还是一如往常没怎么搭理发癫的吴二条,按例检查完外机没什么异常,又打开了破烂s5的皮座,旋开油盖,摇了摇车身,音调都有点高了:“你他妈车没油了你不知道啊?”
吴二条一拍脑门:“操!他妈的油表坏了我忘了看——”
庾怜看见他车前挂着水果和花,想着今天吴二条来找他应该是要去看西城烟酒店的老板。林老板因为几年前的一场车祸截肢了,现在在家调养,生意倒也还算顾得来,就是做不来以前那些讨债的狠活了。
西城烟酒店私底下给镇上那些赌博的人放高利贷,其中的脏活累活就是讨债,有时候会见血,但是庾怜已经慢慢习惯这种生活了。
庾怜不经意抬了抬头,发现刚刚站在窗前的人影已经不在了,窗帘被风卷起来。
在这样的生活里存活的第一原则是无视分离的痛感,抑制所有涌动的情感。
“你搁这等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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