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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和煦的阳光照进房间,易向柏在暖融融的被窝里睁开了眼,看见怀里跟自己共享一床被子的虞忻仍睡得很沉。侧身的睡姿使两人面对面,虞忻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在易向柏双眼中。

虞忻闭眼时,眉目舒展,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下,尾端微微翘起,这点细节显得虞忻的眼部相当柔和精致。但虞忻的鼻梁高挺,下颔线清晰干净,使英气盖过了秀气。

至于嘴唇……易向柏的思维以光速发散到了某个妙不可言的领域,嘴角当即不觉中一翘,又连忙抿起双唇努力抑制荡漾的笑容。

紧接着虞忻就在这时睁开了眼。

虞忻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就看到易向柏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笑得十分僵硬和诡异。

虞忻:“……”

易向柏立马恢复正常。

“你干嘛呢?”虞忻凝视他。

易向柏哪敢把脑子里那一堆黄色废料掏出来给虞忻看啊,除非他不要命了。

“没干嘛……”易向柏坐起来,下床穿鞋,尿遁,“我上个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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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向柏拉上浴室门,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掬了把水往脸上拍。

易向柏喘了几口气,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冰凉的水带走了脸上的灼烫,残余的水珠汇聚到下巴尖滴答下来。

还好脸没红。

水龙头还开着,水柱撞在洗手池上,哗哗地响。

应该没有几个人,刚成年就可以和喜欢的人上床吧?

“哈哈……”易向柏靠着墙,傻傻地笑出声。

易向柏幼稚地在镜子前扭起来,还哼着歌儿,他下意识伸手去拿毛巾擦脸,但是突然想起来这里是虞忻的浴室,毛巾也是虞忻的。

易向柏咬了咬嘴唇,嘴角还是抑制不住地翘起,他大声地朝外面喊:“哥,我用一下你毛巾!”

易向柏没等虞忻回答就把虞忻的毛巾扯下来,迫不及待地把它盖在自己脸上,狠狠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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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足完自己那点小心思后,易向柏把毛巾挂回去,余光瞥见置物架里放着一个小戒指盒。

弯男的第六感告诉他,这不对劲。

易向柏疑神疑鬼地拿起那个戒指盒,打开。

里面放着一枚铂金戒指,细细的戒环上没有多余的雕饰,却嵌了一颗小小的菱形钻石。钻石通体晶莹璀璨,罕见地呈现出浅海般通透的淡蓝色,每个切割面都堪称完美,在灯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这枚戒指,曾经属于易向柏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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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幼的小易向柏穿着一身黑衣服,背着深蓝色书包,牵着虞爷爷的沧桑的大手进了虞家。

小易向柏的小手沁出汗雾,时不时隔着衣服摸摸藏在外套下的,用一根细链子串起挂在他脖子上的戒指。

他没有了爸爸妈妈,奶奶也去世了,他只能带着奶奶留下的戒指,心里默默地想着他们。

他很坚强,他没有哭,因为他在奶奶的病榻前答应了奶奶,要乖乖地待在虞爷爷家,不给虞爷爷添麻烦。

虞睿先的眼眶里还蓄着泪光,他尚未从多年老友猝逝的哀痛里走出来。虞睿先摸了摸小易向柏的发顶,这是老友托付给他的遗孤。

此时,悠扬的琴声从不远处传来,欢快而轻灵的调子镇痛着伤口。

虞睿先抹抹眼泪,蹲下来对小易向柏笑着说:“走,爷爷带你去看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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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宅其实并没有多大,花园自然也是小型的,不过园丁打理得相当细心,处处栽着欣欣向荣的草木花卉。尤其是攀援的藤蔓月季爬了满满一墙,粉白的花瓣娇妍动人,暗香盈袖。

一个半大少年在花墙前长身玉立,他肩上扛着小提琴,乐音如流水般潺潺涌出颤动的琴弦。少年仍带着几分稚气的容貌初显清俊,闭眼专注拉琴的样子从容优雅,像一只穿梭过苍翠密林的白鹿。一朵含苞待放的月季轻轻垂在他肩头,但他没发现。

少年倒映在小易向柏睁得圆圆的琥珀色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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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少年虞忻半夜惊醒,噩梦里从山坡上轰隆隆滚下的山石和泥水仿佛飞出梦境狠狠地压在了他的胸膛。虞忻拼命地喘了几口气,手往额头上一抹,全是湿冷的汗。

虞忻睡不着了,走出房间想去喝杯水。

“呜呜……”

隔着门板,他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小孩压抑的哭声。

虞忻顿下脚步。

是白天刚来的那个浅琥珀色眼睛的小孩,在哭。

说实话,他和那个小孩不熟,只是简单地打过招呼,知道小孩名叫易向柏,以后是他名义上的弟弟。但是,即使是名义上的弟弟,他身为哥哥,也应该关心关心。

虞忻压下门把,门没锁,虞忻开门走了进去。

“呜……嗝。”坐在床上哭的小孩发现有人来,哭音当即憋在了嗓子眼里,滑稽地变成了打嗝。

“别怕,”虞忻说,“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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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偷偷哭泣的易向柏稀里糊涂地和被噩梦吓醒的虞忻躺在了同一张床上,大眼瞪小眼,谁都睡不着。

于是两个孩子开始说悄悄话。

“你为什么哭?”虞忻问。

易向柏不好意思地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我想爸爸妈妈,还有奶奶……”

“我也想。”虞忻说。

“你的爸爸妈妈呢?”易向柏瓮声瓮气地问。

“……”虞忻说,“他们离开了,像天上掉下的雪花,太阳一晒就不见了,因为他们又回到了天上。”

这话是虞睿先说给虞忻听的,其实虞忻不信。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父母和易向柏的父母一同去查看新承包的矿洞,在半路上遇到了山体滑坡……

但虞忻无法说出这样残忍的真相。

虞忻宁愿让易向柏相信这种粗拙的童话。

易向柏听了,往他怀里一钻。

“哥哥……”易向柏吸了吸鼻子,“你说得对。”

虞忻怀抱着一个脆弱的小孩,他明白小孩的痛,所以他没有撒手。

“哥哥,你会讨厌我吗?”易向柏问。

“不。”

易向柏掏出了一直挂在颈间的戒指,费力地将它从细链子上摘了下来。

“哥哥,这个给你。”

黑暗中虞忻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戒环,他不知道戒指的价值,但他也不会随便收下别人的东西。

“我不能要。”虞忻推拒了。

易向柏的头耷拉了下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嗯”,软绵绵的,失落得像只努力做好却得不到主人夸奖的小狗崽一样。

寄人篱下的小孩本就胆怯又紧张,他此刻惴惴不安地向别人倾吐心声并且主动示好,或许是他的心门好不容易打开的一条细缝。

虞忻想了想,还是说:“好吧。”

易向柏笑起来。

两个冬眠的小动物抱团取暖,相互舔舐彼此身上同样的伤口。

弦月高高地挂在枝头,月辉飞流直下,穿过了城市的大街小巷,凝结成霜,细细地铺在在窗上,为屋里的情景添了层童话般的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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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珍贵的蓝钻石戒指,不应该被随意地放在置物架上,应该被放进银行的保险柜里。

除非……除非戒指的主人常常佩戴它,沐浴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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