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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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整个晚上也确实处於一种想逃跑的心情里，但不知为何听见齐佑源低低的回应，他突然又很想再跟对方多待一会。

然而，王千航还是直起身，抓起包包，齐佑源却盯着桌面的杯盘狼藉，没有动作。

「佑源？」

「抱、抱歉！」听见王千航的声音，齐佑源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跟着站起。

「……」王千航微微张开嘴，原本想说些什麽，但他不小心又瞄到了对方衬衫下起伏的宽阔x膛已经说不出他今晚到底注意了那个地方几次，他赶紧在心底痛骂自己一顿，再勉强露出微笑转身，好让自己不要再往任何身为好哥哥不该乱看的地方瞧去。

「我送你回家吧！」王千航故作开朗，「明天是不是你这个月唯一的休假日？早点回家休息吧！等剧杀青，我请你吃饭！」

「……嗯，」听见齐佑源的脚步声，王千航感觉对方在他背後约一两步的位置停下来，明明也不到非常近，但对方低沉的嗓音还是引起他颈部一阵阵颤栗，「谢谢千航哥。」

他深呼x1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发现自己适得其反，这一口气倒是x1进不少对方身上的气味，反而更让他心神不宁。

「……走吧！」

王千航没有回头，大步跨出了门口。

下起了雨。

王千航看见朦胧的红灯，於是他踩了刹车，停了下来。

他转头，看见齐佑源头靠在雨滴滑落的车窗边，眼神略为忧郁，那场景犹如一幅画，他顿时有gu冲动想叫导演来把这一幕拍进电视剧，但又有点想把这样的齐佑源占为己有。

等等……占为己有？

王千航脸一红，但恰巧这时齐佑源将视线转到他这边。

「千航哥？你还好吗？怎麽感觉脸红红的？」

听见对方关心的问候，王千航心虚地把视线转回前方。

「没有啦。」

可惜他开车不能喝酒，不然这时候说喝多了就可以随便呼咙过去啊！

不过上次好像就是酒喝太多才出问题的……大概吧。

「真的没事？」

齐佑源皱眉，身子微微靠了过来，手贴上了王千航的额头。那温度让王千航内心一颤，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好像……没有发烧？」

「……怎麽可能发烧？」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的王千航有点僵y，「好啦好啦要绿灯了──」

王千航抓住那只测量温度的手，想让齐佑源把手移开，却一转头就正对上对方放大的俊脸。

……好近。

王千航感到喉咙一阵乾渴。

对方的吐息打在他脸上，黑白分明的双眼似乎再也掩饰不住对他的情感，两人不自觉得更靠向彼此一点──

「叭！」

两个人立刻弹了起来，王千航慌乱地抓住方向盘，踩下油门，直直看向前方，不敢往对方那边再多看一眼。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多讲话。

直到快开到齐佑源家门口，王千航才若无其事的开口。

「放你在家门口吗？」

「好──」

齐佑源的声音嘎然而止。

王千航一时之间有些疑惑，直到他看清楚了远处那位斜斜地拿着伞的nv子面容才恍然大悟。

「……你妈怎麽会在你家门口？」

「不知道。」齐佑源语气平淡，「我也没告诉她我家地址。」

齐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怕啊……王千航下意识想伸手拍拍对方，但在最後一秒又收回了手。

「那你要怎麽办？」王千航问，「……要来我家吗？」

啊。

他突然想不起来，他早上那条k子拿去洗了後有没有晒……

「……没关系，」齐佑源嘴角挤出一丝勉强的弧度，「总要面对的。」

「真的吗？」

「嗯。」齐佑源语气很轻，「放我在这就好。」

「……小、咳！」差点顺口讲出小心安全，王千航赶紧改口，「如果有什麽事再打给我喔，晚安。」

「不会有什麽事的。」齐佑源轻笑，语气有些自nve，「我不会跟她吵的，那没有意义。」

齐佑源的语气让王千航觉得难受，但他也想不出什麽话好安慰对方。

毕竟跟齐家兄弟相交这麽多年，恐怕没有人b他更了解齐家的状况。

「掰掰，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王千航看着齐佑源的手握住门把准备要开门，忍不住唤了对方，「佑源！」

齐佑源回头看他。

「……再打给我喔，不管有事没事。」

「嗯，我会的。」

留下这句话，齐佑源下了车。

王千航看着那道挺拔的背影渐渐走向nv子，接着稍微交谈了一阵，两人便推开门走进去。

他叹了一口气，转动方向盘，准备离开。

王千航高一就认识齐佑庭，也很常去齐家玩，齐妈妈每次都带着和蔼的笑容欢迎他，所以他一开始还以为齐妈妈就是个普通温柔的妈妈。

忘记是从什麽时候开始，他渐渐对齐妈妈的＂恐怖＂有所了解，好友时不时压抑的抱怨以及当年年仅五岁的齐佑源的眼泪都让出生在和乐家庭的他感到讶异与难过，然而却无能为力。

也知道齐佑庭、齐佑源其实还有一个更年长的姐姐，听说大学毕业後就去了日本工作，连一次都没有再回来过。

但印象最深的，还是十七岁的那一天。

好友脸上挂着黑眼圈，满脸苍白的来上课，他早就见怪不怪，毕竟听过无数次他妈跟他爸吵架，接着他妈敲门爆吼一整晚，最後邻居受不了报警的故事。

然而，好友面对他却露出yu言又止的表情。

说。受不了这种反应的王千航翻了白眼。

……好友看了他一眼，把他拖出教室外，找到一个没有人的僻静角落，才低声说，我妈说，她昨天路过公园的凉亭，看到你跟一个男生在接吻。

他心脏立刻不争气的开始狂跳，他还没有跟除了初恋之外的人讲过他的x向，他抬头观察好友，试图从对方脸上寻找任何一丝一毫的迹象──好反应还是坏反应？他要说实话还是不说实话？

但他判断不出来。

……是又怎样？沉默了一阵子，他试图用若无其事的口气说话，却失败了，声音听起来僵y又乾扁。

好友摇摇头，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他。

他松了一口气。

上课钟响起，但他们都没有想回教室的意思，而是靠在墙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但我猜我以後不能去你家玩了？过了一会，他半开玩笑地提。

好友的微笑黯了黯。

相信我，你不会想来的。

可是我还想跟你弟玩欸～你弟超可ai，跟你完全不一样！

你还真喜欢我弟欸。好友没好气的说，乾脆你来当他哥。

不不不，要当你妈的儿子的话，我还是pass好了。

记忆中，好友听完他这句话立刻大笑，笑得连眼泪都流出来。

第一次出柜就这样结束了。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他每每回想起那次的场景，以及回荡在空气中的好友笑声，总是会觉得好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