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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他身边,他过去连做梦时都不敢想的画面有朝一日能成为现实,江宁川说什么也要把握住——他不会再犯错了。
就在这样有些怪异的氛围里,章途带着他去了骨科。
照片,等结果,果不其然是要手术。医生推了推眼镜,皱眉看着手里的x光片,锐利的眼刀飞过来:“怎么才来?之前为什么一直没有治疗?”
江宁川支支吾吾答不上来,眼神不自觉飘向章途,祈求帮助。
“齐医生,他们乡下都是这样,有病都自己硬抗,不爱去医院。这次也是我回去了一趟才发现的。”
齐医生闻言叹气,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取下来,揉了揉两眼间的晴明穴:“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多少人的病情就是这么耽搁下来的?回去准备一下,给你安排过两天的手术。哦对了,章医生,昨天院里开会,好像又说了分房的事?”
“说得再多,跟我们这帮打光棍的有什么关系?没有机会呀。”章途无所谓地一笑,抽走那张x光片,穿着白大褂,姿态潇洒。
齐医生大笑:“我看你机会有的是,就是不知道珍惜。你说人家条件那么好……”
江宁川默默支起了耳朵。
可惜话未说完,“咚咚”声响起,护士推开门:“齐医生,后面还有病人。”
上班摸鱼被抓包,齐医生讪讪坐回位置,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请进。”
章途后退两步:“你忙,我们先走了。”
拿了一堆检查单出来,上面的那些数字和医学名词对江宁川来说如看天书,他翻了翻,没看出什么名堂来,便仔细折好,专心跟着章途的步子走。
章途忽然停在一个科室门口,江宁川低头想事,差点撞上对方。
“我还要上班,你能自己回去吗?想在这附近看看也行。”
江宁川想问刚刚那个医生说的“人家”是谁,嘴唇嗫嚅了半天,却没有勇气问出来。这就像是一场赌博,一旦章途说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一场梦就要破碎。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那我回去等你。”江宁川拖着腿慢慢走远,留下章途待在原地,忽然勾起一个自嘲的笑。
章途过去尚觉得自己是一叶孤舟时,每每听到对方这么说就有种熨帖的安心感。可现在想到的,却是几个月前看见小满喊江宁川爸爸的情景,当时内心那样滔天的诧愕至今余波未散,而江宁川说这句话时的语调之熟稔,竟然能面不改色,好像他们仍是一对亲密爱侣一样。
更不应该的是,刚刚他真的因为这句话恍惚了一下。
小满不在房间里。
宿舍空荡无人,画册翻开在桌上,女儿却不见踪影。
江宁川心脏的跳动骤然失衡,眼前泛起一阵黑,手心里全是汗,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太多危险的例子。要是小满有个三长两短,他该怎么办……
多思无益,当下的首要目的是寻人,而不是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他勉强镇定住心神,再三确定过小满确实不在此处后,跛着脚离开了宿舍。
宿舍楼后就是家属区,有个小小的花园,爬山虎缠绕沿廊生长,形成了遮天盖日的绿荫遮蔽。花园中间空出一片圆形场地,安放了一些健身器材,傍晚常有老人来此乘凉,写完作业的孩子们也常在此结伴玩耍。
但此刻是工作日的下午,该上班的在单位上班,该读书的在学校读书,家中有赋闲老人的,也嫌日头晒,不愿出来。
江宁川走到这里时,终于发现了本该在房间里待着的女儿。她抽抽噎噎,正抹着眼泪水,还打了个响亮的哭嗝。旁边一个长头发的姑娘蹲在她面前,手里攥了一团什么。
他心中一紧,赶紧走到女儿身边问:“小满,怎么出来了?”
小满看见他来,“哇”地一声,好不容易缓和了点的哭泣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她委委屈屈喊了声“爸爸”,揪着江宁川的衣角:“我一个人害怕……”
到底还是个才过五岁不久的孩子,这么小小一个人独自待在不熟悉的环境里,周围还没半个熟人,感到害怕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江宁川没想到她的胆子这么大,敢一个人跑出来。
见女儿哭成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江宁川只觉得心都要碎了,自责地揽住女儿,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小满的背,轻声哄道:“是爸爸不对,不该把小满一个人留在房间里,下次一定带上小满一起去,好不好?”
小满听见爸爸的许诺,渐渐平复了情绪。旁边的姑娘一直蹲在旁边,她手里攥着雪白的纸巾,在江宁川到来之前,一直在轻声细语地安慰小满,给她擦眼泪。
小女孩找到了爸爸,她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时注意到眼前男人行动间的不便,适时提出疑问:“您是带着孩子来问诊的?小孩子容易乱跑,得多看着点。这边是家属区,我带您出去吧?”
“不、不是……”
虽然章途说借住在宿舍没问题,但毕竟是公家的地方,江宁川自觉名不正言不顺,住着还是有那么些底气不足,他又脸皮薄,心里一时焦急,当下满心忐忑地与这个尚不知底细的姑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抖得一干二净,好像人家就是这房子的主人,说晚一秒都会被扫地出门似的。
姑娘只是好心提了这么一句话,没想到男人慌慌张张,把什么事都竹筒倒豆子一股脑交代得干干净净,江宁川讲得有点乱,她听得也乱,加之对方说话还带着些含混的南方口音,听着就更费劲了。她秀眉微蹙,还是从这一大堆叙事中抓住了重点:“你说你认识的是院里的哪个医生?”
“章、章途。”他此刻可真觉得这姑娘就是警察,自己则是被关押审讯,随时有可能被遣返回家的流窜分子。直到念出这个名字,他慌张的心才冷静下来,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这样冒失的举动可能会给章途招致无穷无尽的麻烦。
“我其实……”想说些什么来弥补,但姑娘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她没发现江宁川的提心吊胆,注意力全放在了对方刚刚说出的名字上。
“啊,我想起来了,你就是途哥说的那个人!他当知青那会儿认识的——对吧?”
江宁川有点儿意外,没想到眼前这个萍水相逢的姑娘刚好认识章途,便有些谨慎地点了点头。
“原来就是您呀,现在是跟途哥一块儿住?那感情好,我今天正好是来找他还书的。咱一块儿走吧。”姑娘乐呵呵的,十分自来熟,“我之前想约他出去玩,他总说没时间,又老请假,我还以为他找对象了呢。”
听这姑娘一口一个“途哥”叫得亲切,江宁川向来迟钝,可这时却警戒起来。他想起在科室里那个医生说过的话,于是很自然地将面前这个打开了话匣子就滔滔不绝的姑娘与那个神秘的“人家”联系起来。
这不怪江宁川神经过敏,实在是这位姑娘半点遮掩的心思都没有,聊的话题全是围绕着章途展开。
“您贵姓?”
“啊……我姓江,三点水的那个江。”
“我叫易意,姓是容易的易,名是意思的意。”易意弯弯眼,“您跟途哥同龄吗?那我喊您江哥好了。你们是插队时认识的?他那时候是什么样的?”
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回了章途的宿舍,小满跑下来找爸爸时关了门,幸好章途把钥匙给了江宁川一把,不至于要坐到楼道里等人下班。
易意说是来找章途还书,可书拿出来了,人却没有走的意思。她半点客气不讲,一来就坐在了章途的床上,江宁川眸光闪了闪,努力忽略心里的那点酸涩。
对方是个大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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