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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向来迟钝,可这时却警戒起来。他想起在科室里那个医生说过的话,于是很自然地将面前这个打开了话匣子就滔滔不绝的姑娘与那个神秘的“人家”联系起来。
这不怪江宁川神经过敏,实在是这位姑娘半点遮掩的心思都没有,聊的话题全是围绕着章途展开。
“您贵姓?”
“啊……我姓江,三点水的那个江。”
“我叫易意,姓是容易的易,名是意思的意。”易意弯弯眼,“您跟途哥同龄吗?那我喊您江哥好了。你们是插队时认识的?他那时候是什么样的?”
边走边聊,很快就走回了章途的宿舍,小满跑下来找爸爸时关了门,幸好章途把钥匙给了江宁川一把,不至于要坐到楼道里等人下班。
易意说是来找章途还书,可书拿出来了,人却没有走的意思。她半点客气不讲,一来就坐在了章途的床上,江宁川眸光闪了闪,努力忽略心里的那点酸涩。
对方是个大大咧咧的姑娘,而且太过热情,不停地找着江宁川问东问西,当然还是围绕着章途展开话题。他对这样的人最没法子,只好对方问什么就答什么,问了一圈,好不容易消停了会儿,这姑娘又俯过来微微压低了声音:“那他……在乡下有没有交过女朋友?”
江宁川的呼吸微微一窒。
若论谈没谈对象,那是有的,而且对象本人就站在易意面前,但她的问题把性别限定得太死,江宁川想,章途的确没有交过女朋友,他说没有,算不得骗人。
他摇头,缓缓道:“没交过。”
易意嘴角上扬,听见她途哥没交往过女朋友的消息,毫不掩饰自个儿甜蜜的高兴。
聊了太多过去的事,都是有关章途的,江宁川越回忆越不是滋味。易意对章途过去的岁月好奇,江宁川便说给她听,钝刀子割肉般,竟然产生了几分自虐的快感。灵魂抽离了身体,他麻木地看着自己与这个明显对章途有好感的女孩对话,当亲口否认章途的交往历史时,心上仿佛结成了一块玻璃,由自己亲手一推,哗啦啦碎了一地。
江宁川看着易意的笑容,发现刚刚的玻璃碎片把他的心割了无数道小口子,密密麻麻的痛,痛得窒息。
小满这时已经不再哭了,嘴里含着易意分给她的糖果,有点坐不住地跑到房门口,在两个大人聊天时忽然喊道:“章叔叔。”
屋内的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说话,门口走进一个挺拔的人影。
正是章途。
“途哥!”易意望见章途,有点在背后打听人的心虚,摸着鼻子憨笑一声,把书拿起来递给对方,“书我看完了,来还你。”
章途扫了一眼,《基督山伯爵》,原样借的原样还,易意保管得不错:“你怎么今天来了?学校里没课?”
“没课,回来找我爷爷蹭饭。”易意笑道,“我路上遇到个小孩儿在哭,你说巧不巧,就是江哥的女儿,所以就一道回来等你了。”
“路上?”
江宁川有些窘迫:“小满一个人待在房间害怕,所以就跑出来了……”
易意补充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默默流泪,问她她也不说话,后来才哭出声的,小孩子一个人,看得人心疼死了。”
章途蹲下来揉了揉小满的头发:“是叔叔没考虑好,以后一定不让小满独自待着了。”
他起初想的就是做检查带着小孩儿不太方便,现在一想,医院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孩子没出意外实属万幸。
小满点了点头,很快跑到江宁川身边,把自己藏在爸爸身后,只探出一个头来。
易意大笑道:“叔叔,你吓着小满了。”
“那是,比不得姐姐温柔亲切。”章途随口应道,“这位姐姐,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去?”
江宁川示意小满:“说‘谢谢姐姐’。”
“用不着喊我姐姐,叫阿姨就好啦。”
“还在读书的女孩子,喊阿姨岂不是喊老了?”
易意瞪眼:“你要占我辈分的便宜是不是?”
章途无奈:“我可不敢,大小姐,您快走吧。我一会儿还得出门。”
“我爸说要你有时间去看看他。”
“改天。改天一定登门拜访,我带酒去孝敬他老人家。”
易意哼哼半天,这才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了,江宁川忽然开口问道:“是她吗?”
章途在盥洗台洗手,水声冲淡了江宁川的询问,章途没听得清,关上水龙头扭头问:“什么?”
江宁川向前跨一步,顺手关上了卫生间的门,把小满隔在外面,低声重复了一遍:“她就是那个喜欢你的人吗?是不是她?”
语气不算咄咄逼人,他甚至不敢与章途对视,但这确实是质问。
章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皱眉看着江宁川,眼神冷淡:“我和她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问。江宁川,摆正你的立场。”
从上次见面起,章途就反复强调他们之间的亲密关系已经不复存在,江宁川偏偏充耳不闻,屡教不改,顽固得要命。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更何况他上班时消耗了绝大部分的耐心,留到生活中的耐心本就不多。
现在留给江宁川的就更少了。
对方却好像不信这个邪,非要凑上来挑衅他。
“她问我,你以前有没有谈过对象。”江宁川目光几乎凝为一种“倔”的实质。
“所以你答了什么?说我谈了?你就是我前男友?”章途冷笑,刚洗完的手泛着自来水的凉意,他抬手摩挲了一下江宁川的脸。
“你要这么说就说,但你不敢。宁川,我不理解你到底在坚持什么,承认我们回不到以前是件很困难的事吗?等会儿我们还要出去,你别现在惹我生气,好吗?”
江宁川靠在门上,一瞬不瞬地看着章途:“……那你喜欢她吗?”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章途收回手,颇感无趣:“她爷爷是医院的老院长,她爸是我的老师,所以关系好。她谁都喜欢,又看谁都差点意思,女孩子三分钟热度,估计也就是想问点东西来打趣我一顿,少想些有的没的。我又不是人民币,哪儿来的那么多喜不喜欢。”
他到底是问出来了。如果章途说对那个姑娘有几分感情,那他一定会狼狈仓皇地逃回山里去,万幸,章途没有,虽然对方嘴上说着不耐烦,但还是给自己解释清楚了。
一场豪赌下的劫后余生,江宁川全身都卸了力。
同时,章途看他的目光变得奇怪起来,透露着几分欲言又止:“你……洗把脸再出去,都是当父亲的人了……”
他机械地抹了一把脸,大脑的转动有些迟钝,好半天才意识到原来脸上的水不是章途留下的,而是自己流的眼泪。
赵知蔓和王晓声是头一回见到小满,小姑娘嘴甜,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小两口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手指着菜单一道道地问她爱吃什么。
小满乖乖一笑,挺起胸脯很骄傲地说:“我不挑食的!”
四个大人对着她又是一顿夸。
饭菜上齐,众人开动。小满所言非虚,果真吃得投入。席间聊天,谈起今天白天小满一人跑出来,虚惊一场的经历,赵知蔓有些担忧:“你们能时时刻刻带着她吗?”
“手术在一周后,这几天肯定能带,但小江一要住院,照顾自己都够呛,小孩子可就难办了。”王晓声突发奇想,“小满要不要上幼儿园?我们文化馆旁边就有一个,同事小孩都放在那里,我觉得还挺好。不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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