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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就在自己身边——而且正在抚摸他。虽然对方一脸严肃的神情,正试图查找出骨头的断裂处,没有半分暧昧的意思。他有意或无意,总之许久都不曾满足过自己的生理需求,被章途这么摸着很快就起了感觉,是有些尴尬了,但生理反应又有什么办法?
他又羞臊又怀着些隐秘的期待,偷眼看着章途,希望对方也能有些别的动作。
可章途什么反应都没有,似乎没有察觉出他的任何异样,做着例行公事的询问。
“这里痛吗?”
“不痛。”
“这里呢?有感觉吗?”
“没有。”
“这儿呢?”
“呃唔!痛……”
这一指头按下去,又狠又痛,就像断裂的骨头茬子的尖刺直直扎进了血肉之中。江宁川的泪水直接给按了出来,他那抬起头的小兄弟自然迅速萎靡下去。
章途收回手,垂着眼,依旧满目冷淡:“找到了,在这里啊。”
“我们医院骨科还可以,食宿、治疗费用我负责,你愿不愿意去治?你不用多想,以前我腿伤的那段时间有劳你的照顾,这次只是投桃报李而已。等你康复,我们就从此两不相欠,今后不用再见面了。”
江宁川痛得只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他缓过了这阵肌肉痉挛的时间,坐起来仰头看着章途,对方的脸孔藏在晦暗里。他看不清章途的表情,于是忽而恐慌起来,觉得章途离他好远好远,他想去拉对方的手,却被章途轻轻避开了。
这样躲避的小动作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宁川长久以来累积的情绪彻底决堤,整个人都濒临崩溃:“我知道错了,章途,你别这样……我、我一开始只是觉得我会耽误你,我不想耽误你的,你那么好,我、我不能太自私……”他说得语无伦次,哽咽得近乎失语。
看他哭得实在可怜,章途终于没忍住放缓了语气,说出来的话落在江宁川耳里却残忍无比:“你不能太自私,所以你就骗我,去和一个女人结婚生子,那你有没有告诉她,你之前的爱人是男的,你其实是同性恋?你也骗了她。你女儿呢?你打算怎么对她隐瞒一辈子?你骗了所有人,然后你告诉我,你不能太自私。宁川,做人不是这么做的。”
“不是的,我没有骗她……”江宁川辩解,越着急越说不好话,章途用一声冷笑打断了他:“哈,那挺好,恭喜你从同时伤害三个人降低到只伤害了我和小满两个。”
“和小满也没关系……”
“行,那你唯一伤害的人就是我了。”章途不欲与他争辩,“我只问你,这腿你是治还是不治?”
江宁川想起章途的那句“今后不用再见面”,狠了狠心,说:“不治。”
这腿本就是他觉得亏欠了章途,才糊里糊涂一直拖到今天的。当年章途替他挡了本该是他遭的劫数,两年前从梁上摔下来时,他甚至有种本该如此的安心感。
就用这一条腿,一直记着章途也不错。
本来他是可以做到永不相见的,偏偏章途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只要他不治,那么章途说什么也放不下他吧?
章途听到这个答案,后退一步打算离开,仿佛嗤笑着江宁川想法的天真:“可以,你愿意拖着一条废腿过日子没问题。我以前教过你一个字叫‘断袖’,我今天可以再教你一个,叫做‘割袍断义’。我现在就走,你照顾好自己,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江宁川惨白着脸,总算回过味来:原来只是立即执行和缓刑的区别。他急着挽留,咬着嘴唇心乱如麻:“我、我治,你别走。”只要能和章途多多相处,没准、没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改变了想法,他又略带迟疑地说:“可是小满怎么办?”
章途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你的女儿,要来问我怎么办?”
江宁川嚅嗫一声,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小满上学没有?”
“还没,明年就要上了。”
明年,上小学的孩子通常都是六七岁左右。章途大略算了算,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她今年几岁了?”
江宁川有点莫名其妙,不知道章途为何突然转移话题问这个,但老实回答道:“五岁。”
他是七八年初离开的这里,小满说她是在小满节气当天出生的,通常都是五月份。小孩子又不是说生就生的,在娘胎里还要待上九个月呢。这么一算,时间就对不上了。
江宁川又说没有和妻子发生过关系。
他的眼神变得奇异起来,江宁川却看不懂,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纰漏,只觉得对方盯着自己有些怪怪的,便小心询问:“怎么了?”
章途拖了把椅子坐到江宁川面前,跷起二郎腿,双手抱臂,带着审视的色彩,慢慢地,一字一句地拆开来问:“宁川,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告诉我,关于你的这场婚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谎言,只见了两面,章途就把它揭穿了。
江宁川局促起来,但也知道如果这次不说实话,以后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挽回什么,他压低声音,同时也低下头,胆战心惊,像一年级的小学生用最谦卑的姿态坦白他隐瞒了四年的真相:“我和她没发生过关系,小满、小满不是我的亲生孩子。”
接下来的故事便是一个大江南北所通有的,章途在过去几年间听过的同一个故事。这故事有众多版本,每个版本中,女主人公与男主人公的名字都不同,但很快名字就不重要了,因为所有名字都用了乡下姑娘和男知青来替代。
我们这个故事中的乡下姑娘,爱上了村里的一个帮她担水的男知青,郎有情妾有意,他们每晚都会在村里废弃的粮仓后面私会,终于有一天他们走到了最后一步,并且品尝到了个中滋味的美妙。
后来男知青因为家里的关系回城了,走之前男知青要姑娘等他跟家中说明,然后来娶她,姑娘信了,她一直在等,等着等着发现自己的肚子日渐鼓胀,常常有吃不下饭呕吐的征兆。
姑娘怀孕了,男知青却如水滴汇入大海,再也听不到消息。
黄花大闺女忽然怀了孕,在村里是落人口舌的丑事,一时之间她成了乱搞男女关系的邪恶分子,家里人除了骂那个远走高飞的男知青禽兽不如以外,也别无他法。
但姑娘依旧在等,在孩子生产下来的某天,姑娘终于收到了信,她满心欢喜地拆开,信中却是一份请帖。
婚礼请帖。
新郎是男知青的名字,新娘却是一个陌生人。
姑娘当场呕了一口血,昏死过去,醒来后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眼看就要油尽灯枯。
江宁川和这姑娘认识是在一场大集中,那姑娘的精神已经不太好了,逢人就说起自己被负这件事,他听得内心戚戚,只觉得那男知青选择的路子该让给章途去走,又与这姑娘起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共情,于是劝慰了几句,把自己的事遮掩遮掩也说给姑娘听。
那姑娘说:“可现在怎么办?他成家立业,我一个人带着这孩子,我……”
江宁川便说:“我娶你,都是苦命人,咱俩搭伙过,你这小孩也挺喜欢我。”
村里流言四起,姑娘又有个正是议亲时候的弟弟,家人觉得有个声名不好的姐姐是累赘,很快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弟弟背着姐姐翻了两个山头,天亮时到达江宁川家,这婚就算结成了。
虽然搬离了原来的地方,可姑娘是带着个小小的拖油瓶来的,加之被家里人抛弃,心病日益加重,没过几个月就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个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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