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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直接被夺职,李重进也由此彻底沦为一个闲人,并且一闲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与一些勋贵不同,李重进在归养之后,很安分,也很适应,毕竟不乱军旅还是仕途,经历的挫折起伏太多了,退下来之后,反而看开了,竟然参悟出一些淡泊之志。
因此,李重进不是勋贵中日子过得最滋润的,但绝对是最舒适、平静的……
如果西京有一张实时的热搜榜,那康宁案绝对位列榜首,一道惊雷霹雳,朝野俱动,许多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都冒出来了,以一种让人惊诧、意外的方式。
没有例外,李重进等阳邑侯府的原因,同样与康宁之事有牵涉。原本李重进是不打算来的,但架不住同样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孙,流言蜚语的,里里外外都施加着压力,逼得李重进不得不上门商讨一番。
郭、柴这一大势力集团、两大家族,如今的声势自不如以前了,但只要宫还有郭宁妃,宫外还有两国公那便还是最显赫的家族之一。
而数遍两大家族当权之子弟,能够让李重进折腰登门的人,也唯有张永德了,这二者算是势力集团中辈分最高同时资历也最老的了。
书房内,气氛稍显沉凝,张永德听完李重进的描述,老眉微蹙,饮了两口茶,又深思好一会儿,方才问道:“你所言确实无误?与那康宁之间只有这点债务关系,没有其他事吧?”
看张永德隐隐有些怀疑的意思,李重进压抑了十多年的暴脾气一下子复发了,蹭的站起,指天肃声道:“我都拉下这张老脸,上门请教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若不是为了那两个逆子,我岂能求到你这里?我那个逆子,不过是中了别人的埋伏,真要牵扯,他们无职无权,又能牵扯多深?”
见李重进愤愤的模样,张永德也拍了下桌案,他心里知道,对这头老虎,还是得压着才能正常沟通下去。李重进在旁人面前的时候,都是正常的,唯独面对自己,总是易怒,那是心里有道难以跨过的坎……
“你冲我吼,又有何用?不搞清楚情况,贸然动作,谁能知道结果是摆脱泥潭,还是泥足深陷?”张永德冷着脸对李重进训道:“我早就提醒过你,要管教好家人子孙……”
“我家还不够安分守己吗?”听这话,李重进不服气了:“平心而论,这么多年,我家又何曾惹过麻烦,是违法了?还是作恶了?你那侄儿虽不成才,但从来本分孝敬!你家孙儿此前都差点害人致死,你又是怎么管教的?又凭什么责我?”
见这老东西当面就揭自己短来了,张永德脸色自然好看不了,不过,看李重进那白发苍苍、怒发冲冠的模样,又注意到自己花白的须发,不由苦笑两声。
平复了下情绪,摆手道:“我们在这里争什么?于事何补?”
张永德语气软了,李重进也发泄过了,沉声道:“总要设法弥补!现在京城都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别人怎么想怎么做我管不着,我就怕陛下啊?那康宁绝不是什么好东西,处心积虑,包藏祸心,如今事发了,他死不足惜,就怕陛下籍此大搞株连,这等事,陛下可是做得出来的!”
“慎言!慎言!”虽然是在私密的书房内,但听李重进这么说,张永德恨不能冲上前去捂住他嘴巴。
见其反应,李重进也反应过来,知道话过头了,果断闭口。张永德也得以再度认真思考了一阵,缓缓道:“这事不至你所言那般严重!若只是债务关系系,那便咬死这一点,趁还无定论,把钱还上,先撇清关系!向康家借了多少钱?”
“两千贯……”
提及此,李重进便气不打一出来,他怎么说也是一个谷阳伯,还能缺区区两千贯?
“两千——”张永德明显被噎了一下,看着李重进,也有些不可置信,感慨道:“为了区区两千贯,惹出天大的干系,此事过后,你真要好好管教管教我那侄儿了!”
克制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吕端是真不希望在这晚间觐见,夜幕下的垂拱殿,笼罩在无尽的墨色之中,殿外是晦暗不明的,殿内也是幢幢可怖,仿佛这不是帝王宫,而是阎罗殿,尤其里边还住着刘皇帝这样的生物。
正殿内只有三道人影毕竟显眼,一个坐着,两个站着,站着的,一个垂着头,一个弯着腰。吕端与嵒脱二人,都默默地候着,等待着翻阅调查报告的刘皇帝发话。
吕端前来上奏的,自然是那康保贞案,毕竟是刘皇帝亲自交待的,还提供了关键线索。此案并不复杂,涉案人明确的,为康保贞操作升迁的人,即便做得再滴水不漏,沿着一条脉络往下查,整条线上的人,谁也逃不掉。
因此,只花了数日的时间,吕端便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涉案人员,一个不漏,全部控制住。
由于是内部调查,经手官员都是深具吏能的行家里手,很多问题根本隐藏不住,但有强力介入,便无所遁形。再加上,吕端这个“好好先生”发起威来,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数日的功夫,康保贞一案,在吏部系统里,算是水落石出,勉强能给刘皇帝一个交代。给刘皇帝的汇报中,明确禀述,康保贞案,所涉及的谎报年龄、虚构履历政绩、骗取官职以及行贿受贿、渎职枉法,确系无疑。
查出了一个结果,但吕端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不只是因为问题出在他主管的吏部,更因为他心里清楚,此事到如今才是真正开端,还有大恐怖还在后面。
而吕端心中唯一期望的,便是刘皇帝不要再让皇城、武德二司介入进来,否则,一场扩大化、株连化的政潮又将降临了,税改大政正如火如荼进行着,朝廷正处于一种勉强平衡之中,官民也都经不起更多的折腾了……
吕端的思虑,可以用老成谋国来形容,当然其中也体现着他作为一名老辣官僚的本能与屁股坐向。
不过,这大汉朝廷的事情,大部分还是老皇帝的意志转移为转移,吕端虽是政事堂一尊大佬,但在刘皇帝面前,是一点都执拗不起来的。候诏期间,小心地抬眼望了望刘皇帝,一张老脸被明亮的灯火映得阴沉不已,见状,吕端的心情也是不断地往下沉。
良久,刘皇帝放下吕端给的吏部自查结果,抬手揉了揉眼睛,淡淡然地说道:“居然是杨埙……康家给了他什么好处,胆敢冒此风险,行此瞒天过海、欺上瞒下之奸事?”
闻问,吕端立刻接话道:“回陛下,杨埙虽然始终矢口否认,但据居中联络的郎中章珙供述,为谋官职,康宁前后给杨埙送钱十万贯。”
“十万贯,买个县令,够大方!”刘皇帝“评价”了句,紧跟着便厉色道:“我堂堂大汉一县之长,数万百姓的衣食父母,就只值十万贯?”
一旁的嵒脱听了,很想告诉刘皇帝,十万贯真不少了,至少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份量绝对大大重过区区一县令,若是明码标价,十万贯怕是能买天下绝大多数的知县令长。当然,这样的念头,嵒脱也只是脑子过一圈,绝不敢说出来。
“勋贵子弟中,能够做到吏部侍郎,这杨埙也算个人才,竟为区区十万贯所惑!”刘皇帝又冷冷道:“不顾门望,不要官职,甚至不惜脑袋?”
一番满怀愠怒的低语后,刘皇帝偏头看着吕端,问道:“这十数名涉案相关人员,你是怎么处置的?”
吕端毕恭毕敬道:“吏部涉案官吏,自杨埙以下,已全部停职收押,至于地方上,臣已遣吏卒急赴密州,索拿康保贞及相关职吏归案,进京候审,另有主犯康宁,已被陛下拘于大理寺狱,具体如何判处,还需后续审结,以及陛下示谕……”
吕端这番回答,好像说了什么,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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