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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去,禁宫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快退去,我不予计较!”
“学生今日,定要见到陛下!”闻言,名为徐士廉的青年深吸一口气,固执地道。
见状,军官脸上也露出恼怒之色,觉得此人不知趣,冷声道:“我已是好言相劝,你若不知好歹,在此纠缠,索拿下狱,断你个寻衅禁宫之罪!”
闻言,徐士廉也不与这丘八纠缠,身形一动,便要越过军官。对此,军官的反应极快,面上的恼怒也化为煞气,“呲啷”一声,一道夺目的亮光闪过,宫卫军官手中的钢刀直接架在了徐士廉的脖子上。
“大胆书生,竟敢擅闯宫门,再敢向前一步,立斩!”
军官这话,可不是说说的,事实上,这书生已经感受到贴在自己脖子上的锋芒了,若是方才没有及时止步,喉咙恐怕都被割破了。
额头渗出汗意,身体紧绷着,徐士廉见着这杀气腾腾的军官,生怕他真把自己砍了,那就更冤枉了。
咽了口唾沫,徐士廉抬手指着军官侧后方,微颤声,道:“学生不敢擅闯宫禁,只是要去那里!”
军官回头,顺着徐士廉手指方向看去,却是在宣德门外,有一亭舍,亭内,安置着一面巨大的牛皮鼓,那是登闻鼓。
如此,军官终于反应过来,看着徐士廉,确认过眼神,戒备方才稍稍放松,收回了刀,沉声道:“你要登闻觐见!”
“正是!”徐士廉缓过劲儿,连连点头,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说着,徐士廉跨步上前,这下,军官没有阻拦他。只是,在徐士廉小跑等上亭台时,从后交住,以一种劝慰的语气,说:“书生,你可想好了!这面鼓,敲响容易,要收场可难!奉劝你一句,如果没有天大的冤情,还是不要生这是非!”
徐士廉身体一顿,大概感受到了军官语气中并无恶意,回过身来,再一拱手,表情决然道:“多谢劝告!只是,学生此来,非为一己之冤情,更为今科所有蒙受不公的学子。这鼓,必须得敲!”
见其意志坚定,军官也不再出言阻拦,退到一边,只是目光仍旧盯着徐士廉,眼神中露出少许的好奇。
这登闻鼓从立国起,便设在皇城外,但这么多年下来,响起的次数,并不多。也就刘皇帝初继位时,有不少民间百姓或在野遗贤籍此登闻,得见皇帝。
当然,登闻觐见,可不是没有代价的,纵然不用受廷杖、滚钉板,倘若没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或足够重大的事项,最终也是真会被问责追刑的。那样不是寻衅宫禁,而有欺君之嫌了。
徐士廉那边,则继续着自己的动作,站到登闻鼓前,从鼓架上取下擂槌,酝酿了一下,鼓足气力,重重地砸在那高过他头的鼓面上。
“咚!咚!咚咚!”
当第一声鼓音响起的时候,军官便知道,朝廷中恐怕要起波澜了。皇城下的军官,可不是一般的丘八,见识多少有些,这是今科士子,听其简单描述,所涉冤屈,也绝不会是一般的冤情。
鼓声由弱到强,由缓到急,不说震动整个东京城,四分之一个总归是有的。鼓音的穿透力也很强,或许到刘皇帝所居的崇政殿只剩下点尾音,但从响下第一槌时,这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震耳的鼓声,吸引了皇城下所有人的目光,广场间忙活着的人不由得停下动作,驻足观望。刚从车驾落地,准备进宫面圣的卢多逊也被吸引了。宫卫们仍旧坚守岗位,但眼神也不由往登闻亭那边瞟。
“怎么回事?”一名体型健硕、面貌精悍的老将走了出来,凝眉问道。
这是安定伯李俭,时任宿卫副都指挥使,登闻鼓动,正在巡查皇城。这位,也算履历深厚的武将,虽然也曾上阵杀敌,却没有什么扬名的功绩,但他也是满朝勋贵中,唯一一个靠给刘皇帝宿卫授爵的人了,他宿卫禁内,已然快二十七年了。
军官见状,赶忙上前行礼,快速而简练地把情况介绍了下。闻之,李俭老脸上却没有多少波澜,只是稍微好奇地看了看那边一边擂鼓,还不忘高声喊冤的徐士廉,直接吩咐道:“立刻派人,将此事上报陛下!另外,将此人领至宫门待诏!”
“是!”
得了命令,卫士立刻高效地执行去了,那徐士廉在擂鼓之后,更显得坦然了,也顺从地听候安排,跟着穿过宫门,向宫城而去。
“李将军!”卢多逊的声音传来,叫住了准备回身的李俭。
对于宫城内的长驻将军,卢多逊自然是认识的,不过,李俭对卢多逊却是不大熟悉,但终究认识这个人。
礼节性地回应了下,李俭显得疏离,他也确实从不与外臣结交。卢多逊也不以为意,笑眯眯地问道:“这登闻鼓响,不知出了何事?”
“登闻鼓响,自有冤屈!”李俭冷淡地说道。
对其态度,卢多逊眼神中恍过少许的不满,但笑意不减,主动请道:“将军要进宫,老夫正要进宫面圣,你我联袂而行?”
李俭转身,朝宫内走去,见状,卢多逊也紧随其后,他忽然觉得,此次进宫变得有趣了,至少有热闹可看了。
取士不公
登闻鼓响时,刘皇帝才刚睡醒,正在宫人们的伺候下洗漱。从泰山归来,也才两日,大概是封禅之行过于乏累,身心俱疲,刘皇帝近来格外嗜睡,不到日上三竿,便不知道睁眼。
最初的计划是要直接返回洛阳的,只是銮驾行至开封时,刘皇帝就不走了,一副走不动、不想走的样子,于是顺其自然地,由赵普等大臣提出,暂于东京休养,择日再回西京。
然后,刘皇帝安安心心地继续住在崇政殿,随驾的后妃、宫人也一样,至于贵族公卿、文武百官,也各归己家,毕竟大多数人在两京都有宅邸。
而在赵普的率领下,朝廷各部司衙署,也都入驻东京,地方都是现成的,只需要人员安排好,就能运转起来,这也代表着,朝廷中心再度从洛阳回到开封了,只是不知,此次要待多久,但看起来,是不会短的。
被鼓声搅扰了清净,稍微有些烦躁,但同样也勾起了刘皇帝的兴趣,带着负面情绪的兴趣。概况经宿卫通传,已然了解,徐士廉士子的身份也容易引发猜测,而刘皇帝在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今年的春闱。
在刘皇帝封禅泰山之时,大汉新一届的科考也在有序进行中,而本科主考,便是内阁大学士李昉。
“李昉何在?去把他也叫来!”换了身常服,刘皇帝语气生硬地吩咐道。
不过,喦脱方转身便被叫住,只见刘皇帝眼中疑色深沉,但人却很冷静,说道:“罢了,暂且不急,先见见那告御状的士子!”
“是!”
“臣卢多逊,参见陛下!”卢多逊来得很快,更在徐士廉之前得到召见,只是面对刘皇帝时,垂首低眉,面上丝毫不见此前的兴趣盎然。
“卢卿动作很快嘛!不会是为那登闻鼓动吧!”刘皇帝看着卢多逊,淡淡道。
虽然真有点这个意思,但卢多逊可不敢承认,而是恭敬道:“臣此番进宫,本为述报两浙政情民生,听取陛下垂训。”
不置可否,刘皇帝手一伸,一字一顿道:“既如此,先坐!正好,也一道听听情况!”
“是!”刘皇帝的情绪明显不佳,卢多逊也不禁多陪了几分小心。
很快,在侍卫的看押下,大胆登闻的士子徐士廉成功踏足崇政殿,得见天颜。来时,抱着破釜沉舟,无惧无畏,全力一搏的心态,然及至御前,所有的激情澎拜与慷慨豪情,在第一时间就被镇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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