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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也没有吃相太难看地进行巧取豪夺,压榨盘剥,刘皇帝是不屑去做的。只是,在帝国体制下,身处在这个世界的权力巅峰,像财富这种东西,都是自觉地往皇城,往少府的仓库里跑,这几乎是一种原理……
当然,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这其中,也有大量敌人以及臣服者的贡献。就拿黄金来讲,仅当初南唐中主李璟为了媾和大汉,战前战后,使者往来,就给刘皇帝提供了不下一万五千金。孟昶如是,打破番禺后,南粤宫中同样收获巨大,再加上全国各地金矿的开掘冶炼,11万斤都是少的,毕竟朝廷也分了一大块肉。
可以说,皇室如今所拥有的这巨量的财富,极大部分还得感谢江南、后蜀、南粤这些割据政权的贡献。
当初成都告破,汉军大掠,闹得沸沸扬扬,甚至引起蜀人叛乱,归降反复。恶名由骄兵悍将给背起来了,但事实上,刘皇帝与朝廷才是吃肉的那一方,蜀宫之富,可全肥了东京的大汉政权。
南粤国亦然,论搜刮盘剥,刘鋹和他的巫宦们,可都是行家能手,两广也确实是能产珍奇的宝地。潘美入番禺后,从中缴获,可用了数百船次,方才搬运结束。
金陵就更别提了,论富庶,天下无出其右者,藏书都能收罗十余万卷,更别提其他财富了。
哪怕是吴越,在钱弘俶归降以前,刘皇帝开恩,让钱氏家族留有一笔不小的财富,但剩下的,也不可小觑。
哪怕是江陵,也提供了不少战利品。唯一没有什么收获的,要数荆南了,朝廷收复长沙时,那里已是破败不堪,穷困潦倒,毕竟早年被唐军给犁地三尺了,然而,兜兜转转,江南归降后,输入汉宫的那些财货中,也难以说清有多少是唐军当年从长沙搜刮而来的。
与财富相对,乃是美人,李璟、李煜父子,以及孟昶,都是好风花雪月的,南粤的诸多离宫中也是充斥美人,那上万的宫人、美人中,刘皇帝固然没有照单全收,精华部分也确实收纳了不少,否则何来当下汉宫这充盈的人烟。
六宫粉黛,三千佳丽,可不是再是形容词,而是实实在在有这么多人……
这数不尽的财富宝物,可以说是刘皇帝平定天下,征服群雄的战利品,本是可以心安理得地占据与享用。
然而,那每一块金砖,每一颗宝珠,在那黄橙橙,亮晶晶,那绚丽多彩的背后,又何尝没有凝聚着民脂民膏呢?
刘皇帝过去并不会去纠结这些,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圣心仁慈,毕竟罪孽都是别人犯下的,他只是以一个征服者、成功者的姿态去收获果实罢了,哪怕这颗美艳的果实中蕴藏着太多的强权与剥削。
只是,当刘皇帝再度面对这些斩获,面对那些勾魂摄魄的财富宝物之时,他的心态也不禁发生一些动摇。
不是为这些外物所惑,只是莫名地有些惶恐,有些不踏实,不在财富本身,而是这些财富所代表的意义。
不过,刘皇帝终究是刘皇帝,再多的财富于他,都是可以弃之敝履,真正能让他沉醉、腐蚀的,还得是权力。
……
垂拱殿内,恭恭敬敬地肃立着一名年轻的官员,着一身绿服,显得很卑敬。这是去年的恩科状元吕蒙正,原本在户部观政,表现很亮眼,此番清查皇室财产,刘皇帝特地从户部抽调了几名人员参与,吕蒙正便是其中之一。
状元嘛,总是有些特殊的,也获得了向刘皇帝汇报详情的机会。在吕蒙正身边不远处站着的,则喦脱,此时这个大太监,头埋得很低,已经感受到了殿中的这股不寻常的气氛。
包括并不熟悉刘皇帝的吕蒙正,也感受到了这丝异样,有种恐惧的情绪在心中滋生,而这份恐惧显然来源于站在高阶上的刘皇帝。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朕今日,是再度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啊!”刘皇帝以一种冷淡的语气,平静地感慨着:“掌茶酒的,享受着贡茶御酒;管庖厨的,享用着御膳;管药材的,吃人参鹿茸如常物;看仓库的,夹带藏私,监守自盗……”
刘皇帝嘴上说的,自然是这次清查资产过程中,附带着暴露出了一些人与事,虽然不是重点,但难免引起刘皇帝的主意,命令彻底查究。
“好嘛!这紫薇城中,就有这么多的贼盗之流,就有这么多的鼠窃之举?”刘皇帝声音不自然地拔高着,仿佛要震破殿宇,语气很是渗人:“朕说宫廷开支怎会如此巨大,原来不只是朕在花销啊!原来这些伺候朕的人,也在替朕享受啊!嗯?”
“陛下息怒!”吕蒙正如今也拥有作为一个臣子的基本素质了,见龙颜大怒,几乎本能地躬身请道。
“息怒?朕现在怒不可遏,直冲云霄!你告诉朕,如何息之啊!”刘皇帝当即怼了回去。
这样的反应,让吕蒙正这个官场新丁完全措手不及,状元的身份,并不能让他在面对震怒的刘皇帝时有更足的底气。
“启禀官家,所有犯事者,都已缉拿,等候处置?”见状,喦脱近前一步,禀道。
“还用等朕的指示吗?”刘皇帝冷冷地回了一句:“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若真有觉悟,还需等法刀加颈?”
“朕一直以为朝廷之中,不乏贪官墨吏,需要整饬,但现在看来,这皇宫内廷,也该进行一次彻底的清理了!”刘皇帝不带感情的目光落在喦脱身上,看得他直觉脖子发凉。
“官家说得是……”
板子来得毫无征兆
“启禀陛下,皇城使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刘皇帝的情绪与注意力总算被牵扯了几分,眼神都不斜一下,淡淡地吩咐道。
“小的参见官家!”很快张德钧入内,高效地将殿中的情形收入眼底,恭顺如常,大礼拜道。
这几日,张德钧并没有如此前那般,时时觐见,日日奏事,而是按捺着,安分地待在衙司,有种隔岸观火的感觉。
然而,甫一得召,便像得到了什么讯号一般,立刻振奋精神,迅速来见。作为皇城司的头头,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张德钧自然是清楚的,甚至对于刘皇帝召见的用意,都已经猜到了。
“平身!”刘皇帝直接叫起张德钧问道:“宫中发生的情况,你也都知道了吧!”
“小的略有耳闻!”张德钧态度显得异常恭谨,应道。若是不清楚,那他这个皇城使大概也就做到头了。
刘皇帝一副不想啰嗦的样子,当即道:“知道便好!现在朕给你这个任务,发挥你皇城司的嗅觉,去查,一查到底,把宫中那些蛀虫都给朕挖出来,朕要看看,在朕视野之外,究竟还有多少耸人听闻的腌臜之事!”
闻谕,张德钧做出一副激动万分乃至痛心疾首的模样,咬牙切齿地保证道:“官家放心!小的必定将这些辜负圣恩、欺君罔上、吃里扒外的禽牲给揪出来!”
张德钧的表演并没有打动刘皇帝,可见其心情之糟糕,当然,于张德钧而言,能够让刘皇帝看到他的忠诚与恭敬便足够了。
而通过刘皇帝的态度,张德钧对官家此番的生气程度也有了一个基本的判断,对于此次办差的分寸把握也在段时间内有了一个想法。
见刘皇帝没有再做叮嘱的意思,张德钧欲退,被刘皇帝叫住了。刘皇帝转身在御案上翻出一份奏呈,扭头问道:“这上边记录,现在每年给皇城司的拨款只有十万贯,这数额不算少,但对皇城司这片摊子来说,够吗?”
一闻此言,张德钧也不由得一阵心惊,这怎么又牵扯到他皇城司了,官家这是何意?
与武德司不同,皇城司每年的经费,都是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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