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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部众北迁为标志,并且,也代表着漠北草原形势的根本性转变。
于契丹而言,是再走旧路,但是,却是一个战略性的转变,韬晦以求发展。并且,北撤得很深,一直到瀚难河畔,重建王庭,那里虽然偏僻、苦寒,却基本彻底摆脱大汉边军的威胁与大汉给其构造的桎梏,同时,收缩凝聚实力。
半年多的时间内,经过北迁的阵痛之后,在耶律贤的领导下,契丹已然重新在漠北占稳了脚跟,基本实现了对漠北东部的戡乱征服。
而对此,不论是大汉朝廷,还是山阳、燕山的汉军,不是没有反应,但事实证明,在大汉实行战略收缩、止戈修征战的大环境下,想要真正影响到漠北局势,还是有些困难,一句话,鞭长莫及。
而靠漠西的那些各怀鬼胎的部族,终究只是阴谋小道,难以起到实质性的效果,而且也靠不住。这也使得契丹,真正成功地走上了恢复发展的轨道。
当然,同样是休养生息,与大汉相比,契丹的能力要薄弱得多,需要更多的时间,更大的代价,但终究算是想着一个正确的方向在前行。
有鉴于此,每思于此,刘皇帝这心中,总不是滋味,恨不能尽灭契丹,彻底消除这个与大汉结有死仇的祸害。
然而,以大汉之盛,却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还是爹深谋远虑,是我想得太简单,太乐观了!”刘昉的眉头也皱了起来:“看来,对契丹,仍旧不能放松警惕!”
见父兄这种情绪,一直默默听着的刘旻忍不住道:“爹既虑契丹之患,何不发兵讨之,彻底夷族灭国,根除此害?”
刘昉苦笑道:“远征漠北,困难太大,代价太高,且与国策相悖,发兵固然简单,但想要成功击灭之,却是不容易!”
“你四哥的大局观确实有长进!”听其言,刘皇帝冲刘旻道。
刘旻却是一脸豪情,道:“我不懂什么大局观,如今阴山以南,尽为汉土,连契丹人的旧都都已为大汉踏破,有这样的依仗,有大汉的强盛军力国力,再启远征,还能比当初马踏漠北更困难吗?
古人能够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唐时亦能出塞远征大破突厥,大汉为何做不到。再者,漠北虽远,却并非大汉兵锋所不能及,只要筹谋得当,就有成功的可能,军事作战,不打过,焉知道胜负功败?
爹若觉契丹仍为大汉巨害,那付出再大的代价,又何足惜?”
听刘旻这番话,刘皇帝不由乐了,哈哈一笑,指着他道:“你小子,倒质问起我来了!不过,初生牛犊,意气风发,倒有股子锐气!”
刘旻当即拱手道:“爹若有意发兵漠北,我愿从征!”
“若真有那么一日,我给你这个机会!”刘皇帝轻笑道。
刘旻笑了,虽然这样的允诺仍不够实在,但也足令其喜。刘皇帝想了想,看向刘昉,交待道:“刘旻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实情发展到最后,或许还得依靠大汉的刀兵来解决。
你到枢密院后,朕给你布置一个任务,盯着漠北,盯着契丹,制定一套可作施行的漠北远征计划!眼下或许用不上,但将来,未必!”
“是!”刘昉慨然应命。
刘皇帝弄孙
“……帝弱不好弄,严重寡言,及长,面紫色,目睛多白。初事唐明宗,列于麾下。明宗与梁人对栅于德胜,时晋高祖为梁人所袭,马甲连革断,帝辍骑以授之,取断革者自跨之,徐殿其后,晋高祖感而壮之……”
暖阳高照,播撒春晖,宫苑内,园圃间,已有蝴蝶扑簌,翩翩舞动,只可惜缺少了扑蝶嬉戏的少男少女,否则气氛会更显愉悦些。
不过,碧草清风,鸟语花香之中,清脆的朗诵声,却格外抓耳。草地间置有席案,刘皇帝则席地而坐,微微侧着身体,手指点着膝盖,伴着诵读的节奏,周宜妃则侍候君侧,不时将切好的蜜桃送入他的嘴中,刘皇帝全然一副享受的表情。
“……时帝与杜重威同制加恩,帝愤然不乐,恳让不受,以重威起于外戚,无大功,耻与之同制,杜门不出者数日……”
立于案前,专注背诵的,乃是大汉的皇长孙,年仅六岁的刘文渊,其所诵者,乃是由薛居正等臣修纂的《高祖本纪》。
不过,终究年纪尚幼,三两段之后,便显滞涩,背不动了,皱巴着小脸,面色微红,略带羞臊地嗫喏道:“后面的孙儿忘了!”
还没等刘皇帝发话,同样站在一旁的皇十三子刘晔便忍不住拍了拍刘文渊瘦弱的小肩膀,道:“不错了,你十三叔背了这么久,也只才会这么几段……”
看刘晔那挤眉弄眼的模样,刘皇帝不由莞尔,朝其一瞪眼:“你还好意思说!这《高祖本纪》,你也背了一年多了吧,进展缓慢,我看呐,用不了多久,你还真就被文渊比下去了!”
被刘皇帝教训,刘晔也不怵,抬手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儿臣毕竟不如文渊聪明!”
《高祖本纪》记述的乃是刘知远的生平经历,洋洋近万言,乃是皇子皇孙们学习的必修课程,刘皇帝并不要求他们通篇背诵,但要熟读、精研,以了解祖宗创业之不易。
不过,偶尔听闻,皇孙刘文渊竟然开始在背诵,刘皇帝来了兴趣,特地召来试验,结果还不错,确实是用心了,关键是,刘文渊还不满七岁,也才刚开始启蒙学习,对于这等天资,刘皇帝难免欣喜。
至于十三子刘晔,刘皇帝近来也施加了不少关注,这个儿子,好武厌文,但有股子让人赞叹的韧劲儿,刘皇帝就像找到了一个新的养成目标一般,挥舞着石凿、铁锤,用心雕琢这块璞玉,打磨这柄铁器。
“很好!”对于小皇孙,刘皇帝自然不吝惜赞赏,笑吟吟地看着他:“和你爹一样,自小便聪明!不过,这书可不是死记硬背就行了的,要知其然,更需知其所以然!”
刘皇帝这话,对于刘文渊而言,并没有那么容易理解透,但还是乖巧地颔首称是。
“来!”刘皇帝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朝着刘文渊招招手,叫至身前,轻抚其脑袋,道:“你背书有功,该有赏赐,赏什么呢,就赏你半杯御酒……”
说着,刘皇帝便将案上的一小杯梅子酒推到孙儿面前。刘文渊清亮的眸子变得茫然,看看在阳光下反射着莹光的酒杯,大概也是渴了,吧唧一下小嘴,两手捧着酒杯便往嘴里灌。
很快,强烈的味道侵占味蕾,虽然酒性相对醇和,但终究是带有酒精的,对于这小童而言,却未必舒服。
刘皇帝注意着孙儿的表现,见他像喝水一样把半杯酒喝下,都来不及阻止,不由笑道:“你这孩子,怎能如此实诚,这就酒,不是水,得慢慢品的……”
此时的刘皇帝,就像个老不正经,享受着戏弄孙儿的乐趣。刘文渊呢,半杯酒下肚,干净白皙的小脸上不免染上了一层红晕,淡眉时蹙时展,两眼也越发明亮了,啧啧嘴,又不禁打了个嗝,似乎在回味梅子酒的味道。
见其状,刘皇帝反倒来了兴趣,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问道:“味道如何,这是第一次吃酒吧!”
刘文渊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额头间竟已生出些汗意。
“这是何意?”刘皇帝好奇道。
“酒味是这样的吗?以前只听过,却没尝过,孙儿以为,并不好喝,为何长辈们都爱饮酒?”刘文渊偏着脑袋,疑惑道。
“这酒水之中,可是蕴藏着道理的,个中滋味,却非你所能体会的,等你长大些,便可明白了!”边上,刘晔冲刘文渊道,同样稚嫩的面庞上流露出一副我是过来人的表情,观之颇显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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