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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嘴。
闻言,李崇矩态度坦诚地应道:“陛下,人当有自知之明,臣自忖度,过往虽薄有苦劳,却不至于封公,臣若受之,难以服众,心亦不安。蒙陛下恩赏,赐以县公,已然非议颇多,更不愿陛下怜悯,而晋重爵,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听其自陈,刘皇帝却轻摇头,郑重地道:“勋爵,国家名器,不可轻与人!朕赐爵赏勋,从来师出有名,从无无功而受赏者!朕念你功劳,你何以自轻?”
停顿了一下,刘皇帝又道:“你也是从朕身边走出去的体己之人,当初从河东打到河北,沙场之上,出生入死,又何曾惜命遗力?
当初,你也是统领一军的大将,朕让你接掌武德司,也是剥夺了带兵作战,沙场建功的机会,否则,朕削平天下的过程中,岂能没有你用武之地!
这些情况,朕这心里,岂能不晓?”
刘皇帝这番掏心掏肺的话,让李崇矩沉默了片刻,终于再拜道:“陛下恩遇之重,臣从不敢忘怀,臣,只是受之有愧啊!”
“朕决议已定!必难收回成命,你当不复多年,满朝之中,谁若不服,便让他来找朕!”刘皇帝强势地一摆手。
见刘皇帝态度如此坚决,李崇矩只得感激地谢恩。这君臣俩,一个要赐重爵,一个却反复推辞,在当朝,也就独此一例了。
李崇矩此人,文无经天纬地之才,武无克定乾坤之能,但在其身上,却总能见到一些当代豪杰志士难能可贵的品质,其忠臣谦慎,少有人及。
当然,这其中或许也有不得不为的缘故,毕竟,伺候是刘皇帝这样一个君主。而刘皇帝呢,同意李崇矩请辞,也未必不是念其忠诚勤勉,成全他一个安度晚年。一直以来,在刘皇帝的眼中,李崇矩都是一个难得的纯臣、孤臣。
刘皇帝纵然早已蜕变成一个政治动物,心硬如铁,却终非草木,对于像李崇矩这样的臣僚,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稍后,找太医将额头清理一下!”注意到李崇矩那磕破的头,刘皇帝关怀道。
“是!”
喦脱带领内侍奉茶,君臣对饮,毕。刘皇帝轻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抹认真,问:“自乾祐五年以来,你主持武德司务,已然近二十载,你这遽然离职,庶务料理,当委何人?朕如何能够找到一个能够担当此任的人?你可是给朕出了一个难题啊!”
李崇矩显然是有所考虑的,答道:“武德司成立至今,已有成制,诸官僚属,皆可依制而行,纵然无臣,也可正常运转!”
“话是有理,但也没有人比你更熟悉了解武德司务了!”刘皇帝道。
此时的李崇矩,大概最不想听,也最怕听的,就是武德司离不开自己这样的话,这也是他下定决心请辞的关键原因。
“大汉人才济济,岂独一个李崇矩不能任之?”李崇矩说道。
“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人选,卿以为,卸任之后,谁能继之?”刘皇帝直接问道。
李崇矩沉默了,在刘皇帝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拱手道:“还请陛下圣裁!”
刘皇帝或许也明白,以李崇矩目前的心态,要让他主动推举人才,是很为难他的。因而,自己考虑了一番,抬指道:“那河西都知王寅武如何?”
李崇矩这才开口附和:“王寅武乃是武德司下属得力干将,十多年来,处事老练,行动果决,作风硬朗,有不少功劳。此番,又得新功,亲自接回魏王、赵公二位殿下,陛下如欲抬举,是他的福分,当无疑议!”
李崇矩呢,心里早就做好了,不论刘皇帝提谁的名字,他都附和,因而回答没有任何迟疑。事实上,倘若李崇矩去职,继任人选,也无外乎两个来源,其一由刘皇帝另择心腹将臣,其二便从武德司下属的都知们中挑选。
而武德司已成体系,找个外行不是不可以,但为顺利过渡,刘皇帝显然更倾向于后者。按照正常情况,副使抑或是京畿都知,会是更合适的人选,然而,他们与李崇矩的关系更为亲近,受其影响更大,这是他过去稳稳掌控武德司的必要条件之一。
相较之下,从京外道州调人,此时反倒显得更适合了,而王寅武正好此番因寻回远征将士之功,得以上达天听,在刘皇帝这里留下了印象。不得不说,人的际遇,有时候就是这么凑巧,当然,也要敢博,若没有涉险远赴不毛寻人,就未必是这个结果了。
而对于刘皇帝的心理,李崇矩纵然难以全知,也多少能够窥探一二。心中也不由为那些跟随自己多年的部属叹息,自己这算是耽误他们的晋升之途了。
不过,在王寅武升任事上,有一点,李崇矩并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王寅武在西北多年,同西北军政牵扯过深。
当然,此事就看如何看待了!李崇矩有心提醒一下,却顾忌刘皇帝,终是没有开口。
“那就定了!”刘皇帝也直接拍板。
而站在刘皇帝的角度,谁当武德使,顾忌的方面要更小一些。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如李崇矩,没有他的资历,没有他那般受信任,也不可能有李崇矩在任的那种权威!这或许也是李崇矩这个武德使,当不下去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卿膝下有一双儿女吧!”议完事情,刘皇帝开始同李崇矩拉扯起家常来。
“正是!”李崇矩应道。
“可曾婚配?”刘皇帝问。
皇帝一张口,李崇矩便明白了什么,恭谨地答道:“长子继昌,两年前便已成婚,今在兵部任职。小女继芸,今春才许人!”
“哦!”刘皇帝眉毛一挑,道:“婚配何家啊?”
“都是寻常清白良家,不名一文!”李崇矩道。
“你的子女,也是朕的子侄,看来,朕得补上两份贺礼了!”意味深长地看了李崇矩一眼,刘皇帝说道,言语中似有可惜之意。
“多谢陛下美意!”李崇矩应道。
“稍后留下,同朕一道用膳,朕还要同你好生聊一聊,朕近些年来,是越发想念过去打拼天下的时光了,岁月峥嵘,令人怀念啊……”刘皇帝又道。
“是!”李崇矩恭谨依旧。
皇城使和他的义子
皇城司衙门,自然在皇城之内,位置处在东南,靠近宫城,与一干朝廷中枢衙署相邻。同内敛低调的武德司相比,皇城司显然要张扬一些,门庭装饰得很漂亮,颜色明丽,引人瞩目。
作为皇城使,张德钧在皇帝面前是卑微的奴仆,但在皇城司一干僚属前,却是掌握他们前途命运乃至生杀大权的主宰。并且,因为是宦官,反而更让人畏惧,这也算是一种身份加持了。能够甘愿为阉宦如牛马爪牙一般驱使的人,也确实不是有多少清高气节的人。
后堂内,陈设华贵,甚至透着些奢侈,精美的地毯完整地将地面覆盖,薰炉袅袅生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淡宜人的香气,用的香料显然是名贵货色。
张德钧正坐在书案后边,埋头认真地翻阅着手下人呈上的大量密报,不厌其烦,十分有耐心,就期待着能从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消息,一些能让刘皇帝感兴趣的消息。
皇城司最为人所忌惮与抨击的,就是这些秘密爪牙,无孔不入,无所不用其极的刺探能力,着严重侵犯了京城官民的隐私,让朝廷的大臣们头上,始终笼罩着一层阴云,他们甚至难以知道,自己暴露了多少人后的面目。
比起武德司,皇城司最大的区别,或许并不是宦官当权,而是刺探、监视,收集情报的过程中,太没有底线。
而这一点,李崇矩主持的武德司,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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