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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如今深受皇帝信任,手握宰执大权,高居政堂,威风八面,真把人都得罪光了,群起而攻,将之赶下台,也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
只不过,刘皇帝在上面看着,大伙也不敢贸然做到那一步,否则就是挑战刘皇帝的权威了。但是,总有个限度,他们也有个底线,切身利益也还没有遭到侵犯,因此都还按捺着,坐望局势发展,看他赵普最终酝酿出怎样的限制政策来。
因此,勋贵们真正担忧,真正忌惮的,还是高高在上的刘皇帝。赵普再是积极促动,在很多人眼里也只是上蹿下跳,搬弄是非,但皇帝若为其蛊惑,受其蒙蔽,那才是重大问题。
并且,在过去的日子里,刘皇帝始终没有表明过态度,还曾与赵普私谈过,这就不能不让人多添加几分小心与警惕了。
而近来,刘皇帝不论是娶媳,还是嫁女,仍旧都选择勋贵之后,这似乎代表着一种态度,这也是一个善意的信号。
刘皇帝的儿女们,早就被下面公卿大臣们惦记着了,而随着皇子皇女们陆续长大,到了婚嫁的年龄,就更为上心了。
同皇家联姻,不论是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对他们有利的,既是地位的体现,也能作为一道护身符。不管今后政局如何变化,作为皇亲国戚,只要不去作死,基本都不会为人所针对。
而看到李继隆迎娶大公主刘葭的场面,也使得公卿贵族们更加热切了,刘皇帝的子女,可太多了,对于有资格的勋贵们,哪怕是分果果,机会也不少了……
广德殿婚宴
夜色如水,像一张巨大的薄纱笼罩着大地,十五早已过去,月亮也不再圆满,其形如弓,悬于天际。但是月光依旧皎洁,洒落于汉宫之中,不过,比月光更明亮的,还得属广德殿中的灯火。
仲春的夜风,仍带微寒,不过广德殿内持续良久的喧嚣声,足以将之驱散。殿中一片通明,礼乐长鸣,歌舞不休,大汉的皇亲国戚,功臣勋贵们,都沉浸在这安平舒适的氛围之中,推杯换盏,交际谈乐,十分快活。
这是安平大公主的婚宴,但是主角,仍旧是刘皇帝。趁着刘皇帝高兴,勋贵大臣们,也都不懈地敬酒,祝福之语,溢美之辞,不要钱地向刘皇帝涌去,刘皇帝也是来者不拒,哪怕只是意思一下,浅尝辄止,也变得醉醺醺的。
虽然面红耳赤,但心情愈加开怀,这么长时间下来,大概也只有今日嫁女,让他最为开心了。甚至于,连五岁的皇长孙刘文渊,都迈着小腿,捧着一小杯酒来敬他,笨拙的表现,让刘皇帝乐不可支。
一时兴起,刘皇帝还亲自下场,在殿中舞动一曲。刘皇帝是没有这方面天赋的,舞姿更是杂乱无章,毫无美感,然而欢呼鼓掌声就没停下过。
“朕这算是真的献丑了!”刘皇帝是有自知之明的,身形摇晃,脚步飘飘离开殿中央,对围在身边殷勤侍候的几人笑道。
这话不好接,连长于恭维吹捧的喦脱,都要思索一会儿,毕竟刘皇帝不是那种无脑吹捧就会龙颜大悦的君主。
不过,刘皇帝显然也只是随口一说,目光一转,朝着坐在席位上的李处耘走去。此时的李处耘,更加苍老了,形容消瘦,也就是喜庆的打扮,勉强将其病态遮掩住了,人看起来也是精神百倍,有回光返照之意。
“陛下!”见刘皇帝过来,李家父子俩赶忙起身迎拜。
“免了!”刘皇帝从喦脱手里的托盘上端起酒杯,搀着李处耘,笑道:“李卿,今日之后,你我可就是亲家翁,当共饮一杯!”
“应该的,应该的!陛下恩德,臣感激涕零,当尽一杯!”李处耘说道,一脸的荣幸。
“这门婚事,可不是朕安排,是公主看中了你家郎君,朕可是素来疼爱这个女儿,只能成其所美了!”刘皇帝淡淡一笑。
饮罢杯中酒,刘皇帝瞧向在自己面前略显拘谨的李继隆。一身艳红的新郎装扮,让不算特别英俊的李继隆也显得帅气几分,再加上尚公主,更添意气风发。
但在刘皇帝的打量下,李继隆也有些不自在,饮酒之后的张扬之态迅速敛起。刘皇帝伸手拍了下李继隆的肩膀,故作严厉道:“李继隆,你可是朕的第一个驸马,刘葭可是朕的掌上明珠,那么多青年俊杰,独独看中了你,你可要善待她,不要辜负了她。她性情刚直,难免骄盛之气,平日里多让着她……”
刘皇帝,此时就是个嫁女老父亲,唠叨个不停,让李继隆有些心里打鼓。不过,还是很恭谨地拱手应道:“公主深情,臣无以为报,必不敢慢待,请陛下放心!”
“哈哈!”刘皇帝笑了几声,也举杯,翁婿俩再度对饮一杯。
“养了十八年的小娘子,就这么嫁出去了!”离席归座,刘皇帝嘴里还忍不住嘟囔着。
身旁,搀扶着刘皇帝小符惠妃听了,不由莞尔一笑,低声道:“官家,终有这么一日的,婚礼都已经举行了,还如此吃味。所幸给她选了良配,祝福他们即可!”
符惠妃今日也是盛装打扮,虽已年近四旬,仍是艳丽无双。作为刘葭的生母,自然开怀,对这个女儿,她也是十分疼爱的,要知道,在早年她就是靠着这个女儿,赢得了不少刘皇帝的宠爱。
嘴巴一撇,刘皇帝不作话了,回到御案坐下,刘皇帝又忍不住朝李继隆瞥了一眼,只见这小子又开始同勋贵好友以及九皇子刘曙几兄弟喝上了。
“去,让李继隆少喝点,新婚之夜,要让公主独守空房吗?”刘皇帝朝喦脱招招手,对其吩咐道:“让刘曙那几兄弟,都收敛些,还有,李处耘身体不佳,让旁人都不要去劝酒了!”
“是!官家对驸马一家,如此关怀,令人感动啊!”喦脱应了一句,赶忙去吩咐了。
有刘皇帝之言,果然,没人再去劝那父子酒了,但从中感受到刘皇帝对李氏父子关照的人可不少,酒虽不喝,上去敬酒,攀谈几句,联络感情的,仍旧络绎不绝,大家心里都清楚,李家今后定然是大汉数得上的贵胄门庭了。
广德殿内,欢声如潮,然而这喜悦祥和的气氛背后,推杯换盏之间,也少不了一些闲言碎语。
见老迈的李处耘应酬不断,其中一人,不由以一种讥诮的语气说道:“听说李县公病笃,沉疴缠身,就是不知还能坚持几日,若是喜事之后,就逢丧事……”
“张进,你给我闭嘴!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什么场合,由得你狂言造次,你想吃罪吗?”此言方落,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一边的韩徽就顿时呵斥道,其言之厉,吓得张进不禁打翻了手中的杯盏。
迎着韩徽的目光,这名唤作张进的年轻人,不由一讷,有心反驳一句,但却不敢开口。他虽然也出身不凡,但与韩徽之间,可没有什么可比性。
韩徽不只是韩通的儿子,还是当下大汉朝中的政治明星,手握实权,受皇帝信任。这么多年了,在二代勋贵之中,早已没人敢小觑这个脊背微驼的人,甚至背地里都没人再敢拿来取笑谈乐,就是怕得罪了韩家。
因此,在韩徽的注视下,这名唤作张进的年轻贵族,臊了一会儿,终究不敢硬顶,只能放低姿态认错。
这点风波,在广德殿的氛围中,只是微澜,但同样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隔得不远,是赵匡胤一家的席位,赵匡胤偏头问坐在一边的赵德昭:“狂言者是何人?”
“户部员外郎张进,故豫国公王章的孙儿,故盐铁使张贻肃之子!”赵德昭低声答道。
闻之,赵匡胤不由摇了摇头,冷笑一声:“功臣之后,出身名门,竟是如此气度!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发不知轻重,不知敬畏了!”
“爹,儿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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