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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压着他,还屡与其磨砺。二十岁左右,便被派往西域,历时两载,饱经苦难始归。
其后,方才得到刘承祐进一步认可,委以要事。不过即便如此,距离他的期望,仍旧很远。不过,这些年的锻炼也不是白费的,为人内敛沉稳了许多,然而,不时流露出的机巧,还是证明其本性未移。朝廷中有两个人最善于揣摩刘承祐的心思,一个是陶谷,另一个就是卢多逊。
此时,闻刘承祐垂询,卢多逊不敢怠慢,但还是考虑了会儿,又小心地观察了下皇帝的表情,这才拱手说道:“观其表现,小心翼翼,患得患失,其心必异,不可相信!至于主动进献夏绥之事,更不可当真,不过留、高二使君相继上奏,他不得不有所表示,故而效仿以作试探罢了!”
“你倒是直接给他定性了!”刘承祐似乎有些意外。
卢多逊恭维道:“他此等伎俩,岂能瞒过陛下?”
“倘若方才朕直接答应他,接纳夏绥,占据大义,他当如何?”刘承祐说。
卢多逊不假思索,恭声道:“陛下,这党项老酋,岂会在意这些?倘如陛下之言,那么会坚定其背反对抗朝廷的决心!”
“现在朕拒绝了,他就会恭顺臣服朝廷了?”刘承祐淡淡道。
“不然!”卢多逊摇摇头,郑重地对刘承祐道:“陛下恕臣直言,似定难军,名虽臣服朝廷,实自成一国,难与一心。而与南方诸势力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其以党项为本,又扎根夏绥经营多年,气候已成。非以大兵,破其军,复其城,夺其民,不能定之!”
顿了下,卢多逊又道:“并且,臣以为,以朝廷的实力,平之易,治之难,服之更难!”
卢多逊来这么一句,也把刘承祐的兴趣给勾了起来,朝他伸手示意,道:“坐吧!说说你的看法!”
“谢陛下!”卢多逊微躬身体,退至席上坐定,酝酿了下,从容叙来:“党项人在夏绥的发展,拓跋李氏的崛起,陛下已然熟知,不需臣多言。定难军依靠党项部族,趁隙崛起,自守一方,拓跋李氏则以党项为根基,名虽称臣,实则不服。
以定难军的兵力、实力,哪怕仅靠西北的几支边军,便可夺之。然而,其所辖诸州,多为党项部众,只要有狼子野心者,稍加挑拨,则难免有犯上作乱者。
是故,想要一举平定李氏,消除党项之患,保西北安宁,还需做全盘考虑!”
瞄了刘承祐一下,卢多逊继续道:“党项部众甚多,除了占据州县的拓跋李氏,还有更多仍保留着游牧生活习性的部落,而这些人,与定难军不可一概而论。臣建议,可分而治之,朝廷如欲谋之,当一面打击定难军、打击李氏,另一方面则分化、诱抚、招徕其他党项部族,如此双管齐下,可竟全功!”
听其言,刘承祐脸上露出了点笑意,看着卢多逊的目光,饱含着赞赏。如果仅论军事实力,如卢多逊之言,只靠史弘肇、王彦升、李万超等将领,就足以进占夏州。党项虽众,但并非浑然一体,仅定难军的力量,实不值一提。
而卢多逊却是透过浮面看本质,西北定难军的问题,究其实质,还是民族问题。如其所言,拓跋李氏,只是党项诸多部众中的一支,从李思恭时起不断发展壮大,得到朝廷的招抚,最终成为诸部之首,作为党项人的代表,活跃在这个时代。然而,若把它看作铁板一块,那就是一叶障目了。
卢多逊的看法,还是很有见地的,长期关注研究西北事务,也确实有些东西。原本的历史上,为何会放任党项人坐大,让区区一个李继迁,把西北搅得天翻地覆,夏绥五州得而复失,河西故地,永为遗憾。
这其中,固然有李氏的百年经营,根基深厚,兼李继迁狡猾,与李继捧一起在辽宋之间左右逢源。但更重要的,还在与北宋自身的失误,打赵光义起头,就是错招不断,好牌打烂,疲于奔命,搞得狼狈不已,而从一开始,就完全轻视了党项问题。
当然,此时的刘承祐,因为“西夏”的原因,固然重视之,但要说有多忌惮,以其为大敌,那倒也不尽然。以大汉如今的实力,还要对其小心再小心的话,也太高看党项人。
不过,卢多逊的进言,终究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将定难军与整个党项部族区别对待,分而治之,是个好主意。
“具体如何?”刘承祐又问。
“对定难军,以消减控制其军队为主,此为兵事;对党项部族,则以利益邀买,就臣所观,党项部落赖以生存,用以同大汉交易者,不过盐、马,以此换得粮、茶、酒、布,因而,只要朝廷善加把握这些,足以使极大一部分党项部族不敢轻易背离朝廷!”卢多逊侃侃而谈。
手指习惯性地敲击在案上,思吟几许,抬眼对卢多逊说:“此议既然由你提出,那便交给你去做。眼下正值盛夏,待入秋天凉,你再到西北去!”
“是!”卢多逊面色微喜,慨然应命。对于卢多逊而言,早已将西北事务,当做自己未来前途所在。而刘承祐这番,不只是听取了他的意见,还等于把对党项部族事务委派给他了。
刘承祐自个儿又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方才观李彝殷表现,是思归心切啊!原本,人家主动来朝,怎么厚待都不为过,朕也无心扣留之。然而,观其行,闻其言,再听你建议,朕却不想放他回夏州了!你说说,有什么良策,在不伤朝廷名誉的情况下,将他留在东京?”
面对刘承祐垂询,卢多逊会意,只眼珠子一转,禀道:“陛下,良策臣没有,下策倒有一着!”
见他还卖起关子了,刘承祐手一扬:“说!”
卢多逊道:“陛下前言,李彝殷难得来一次东京,该当热情接待,让其尽兴。以陛下之好客,东京之大,纵一年半载,怕也难以尽数赏玩。盛夏寒冬,不便旅行,逢年过节,亦可同欢,李彝殷年纪已长,若再有个病痛,更需安养……”
卢多逊话说完,刘承祐立马就笑了:“当初那瑶蛮秦再雄来京时,朕让人陪其畅游东京,看来对这李彝殷,朕要更热情了!”
说着,刘承祐又悠悠然地说道:“倘若李彝殷流连东京忘返,那定难军内部,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波折动荡吧……”
辽国的情况
盛夏的季节,十分炎热,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令人躁动的气息,经过通报,李崇矩入殿见礼,顾不得享受殿内的清凉,郑重地向刘承祐道:“启禀陛下,北方传来消息,契丹乱事已平!”
此一言,立刻把刘承祐全部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了,眼睛一眯,说:“前面不是还说,双方仍在纠缠吗?如何破局的?”
李崇矩道:“辽将耶律斜轸,率轻骑三千,迂回六百里,直袭叛军后方,耶律喜隐等人不察,腹背受敌之下,大败,其乱遂平!”
闻之,刘承祐笑了笑,语气虽有些可惜,但心态看起很是平稳,道:“早已知晓,叛军不会是契丹主臣的对手,不过,契丹此乱,前后历时四个月,也足够了……”
关于辽国内部的这场叛乱,总得来说,契丹在皇位继承问题上积聚已久的矛盾的一次大爆发,耶律喜隐只是一个代表性人物。如果没有这场汉辽战争,如果战事结果没有恶化,那么同样也不会闹到这种程度。
起初,在上京发动叛乱失败后,耶律喜隐潜逃而出,与一众党羽,迅速在西面七十里外的扶余城,召聚叛军,得众上万人。其后,便再度向临潢府发起进攻,想要抢占都城,控制中枢。在城内的叛乱虽因畏怯者的举报未发先败,但里边,仍有一些内应的。
然而,负责上京安危的,是萧海漓。临变之际,都能积极应对,采取果断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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